明誠真人道:“天運有靈,我們要做此等逆天之舉……說不準呢,修行路上萬萬劫,此事恐怕就天君命中一劫?!?/p>
另有一宮主道:“若真是劫也算好事,否極泰來嘛,這劫總是要來的,落下來了總比一直掛著搖搖欲墜的強?!?/p>
青皇宮宮主道:“事既要成,就要一擊就中,以免徒生波折出來?!?/p>
那么誰去做這件事的人選,就值得商榷了。方回主動請纓:“天清門白家的事情,向來是我重陽宮負責的,此事不如就讓我去吧?!?/p>
端英在中域的名氣不小,實力上卻遠不如方回。他去做此事,不說十拿九穩(wěn),也十有八九了。
碧霄仙子雖有不同的看法,但最后沒有說什么。
正等著板上砸釘時,高座上,明鴻突然開口:“我去?!?/p>
以明鴻天君化神修為對付端英,實在差得太多。碧霄猶豫道:“您出手越多,最后牽連的因果也越多……”
明鴻道:“是我去,卻不是你面前的這個我去?!?/p>
碧霄先是一愣,隨后她想起那個人,怔道:“古原月牙灣離著南陵城不遠,正是萬宗會,見過他的人很多,會不會不是時候?”
明鴻道:“已經(jīng)是時候了。”
見天君定下人選,此事算是暫告一段落。
散場后,方回想起之前的魔修論,忍不住問了與他并肩走出書閣的碧霄仙子一個問題:“既然化神的魔修不受筋脈、根骨的影響,那么武將軍為什么說前幾任的魔尊多半都是死在他們自己手上的?沒有經(jīng)脈逆流的風險,他們?yōu)槭裁催€是會死?”
這些魔道賊子的死因各有各的不同,但歸根結底還是有一點共通之處的。碧霄仙子解答了方回的疑惑:“他們因何入魔,就會因何而死。這怎么不算死在自己手上了?!?/p>
“墮魔的尊者注定會為他的執(zhí)念而亡?!北滔雠e例道:“若當年昆侖劍宗磋磨謝璟,將他削骨抽根的趕下山去是謝璟墮魔的執(zhí)念,那么成魔后他必會出征昆侖劍宗,就注定他會在此途中道消身死。像逐日的夸父般,自大而不自量力地追趕著太陽,最后化作桃林?!?/p>
碧霄道:“當然昆侖劍宗對謝璟根本構不成威脅,也不會是他的執(zhí)念。凌霄一死,昆侖劍宗便是樹倒猢猻散,他若是想,早就去做了?!?/p>
碧霄想了想,她眼中精光閃爍:“謝璟已經(jīng)做了兩百年的魔尊了,算算日子,正該是他為求而不得的執(zhí)念走入死胡同,暴斃而亡的時候了。”
修仙界現(xiàn)在的化神尊者還是多了點,謝璟一死,少了個會礙手礙腳的心頭大患,是好事。
方回頓了頓,他又問:“倘若真讓那謝璟執(zhí)念達成,他還會死嗎?”
“不會?!北滔鰪澠鹱旖?,皮笑肉不笑地說:“執(zhí)念之所以是執(zhí)念,在謝璟成魔的那一刻起,命運就注定他得不到他想要的了。”
中域的另一端,謝璟看了會兒折磨了他半輩子的執(zhí)念。他的執(zhí)念唇紅齒白,生得一副冷艷照人的好顏色模樣,把謝璟被迷得神魂顛倒。
他現(xiàn)在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仿佛這不過是他入魔后又一個的幻境。
謝璟緊緊地攥著沈晏清的手,力氣大得好像要捏碎人的手骨。沈晏清忍住疼,安安靜靜地坐在他的懷里。他被謝璟親得臉上熱撲撲的,身上出了一層薄汗,嘴唇被吮|得通紅。
窗子還開著,雨沒停,裹挾著冷雨的風呼啦啦地吹,側面的墻上正掛著謝璟未得道前用心頭血畫的那副荷花。
謝璟不問他是誰,沈晏清也無需告訴他一切的前因后果。
兩人早已心知肚明。
萬籟俱寂中,沈晏清捧住謝璟的臉,冷不丁地來了一句:“謝璟,你幫我一次,好不好?”
幫什么呢。
謝璟想,這是他見到沈晏清后,沈晏清和他說的第一句話。
和謝璟曾經(jīng)想的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