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新年訪客（第3頁）

之軒的指節(jié)在瓷碗上敲了一下，很輕的一聲叮。金杜不錯。他淡淡道，眼神卻冷得像冰。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肖斌能輕易給我介紹的資源，他作為兄長卻不能。五年前他走時，我還是個穿衛(wèi)衣牛仔褲的大二學(xué)生，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快要拿到法學(xué)碩士學(xué)位，穿著高跟鞋在陸家嘴的寫字樓里和資深律師唇槍舌戰(zhàn)。

這五年，他錯過了多少？

琳琳說她三月份回國。肖斌突然說，說要請大家吃飯。

好啊，母親笑道，那孩子從小就和之薇要好。

一桌人其樂融融地聊著職業(yè)規(guī)劃，仿佛昨夜儲藏室里的喘息、門板后的對峙從未發(fā)生過。肖斌的手搭在我椅背上，時不時幫我添茶倒水，扮演著完美男友的角色。

只有我知道，他的拇指正悄悄摩挲著我后頸的皮膚，帶著不容抗拒的掌控欲——他在宣示主權(quán)。

之軒全程沒再看我一眼，只是專注地和父親討論著國內(nèi)金融市場的走向。但當(dāng)他端起茶杯時，我注意到他的指尖微微發(fā)白——那是他極力克制情緒時的慣常表現(xiàn)。

早餐后，肖斌起身告辭。父親親自送他到門口，拍著他的肩膀說常來。

晚上有空嗎？臨出門前，肖斌低聲問我，我訂了ain

loise的位置。

我沒來得及回答，之軒的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來：她今晚要改論文。

空氣瞬間凝固。

肖斌似笑非笑地看向之軒：之薇的論文，之軒倒是比她還清楚？

昨晚她提過。之軒面不改色，研三最后一學(xué)期了，導(dǎo)師催得緊。

這是赤裸裸的謊言。我們昨晚唯一的交談，是他在浴室門口那句你真是瘋了。

那就改天。肖斌不以為意，俯身在我額頭上輕吻一下，微信聯(lián)系。

門關(guān)上的剎那，之軒轉(zhuǎn)身就走。我追上去，在樓梯拐角拽住他的衣袖：你什么意思？

他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字面意思。

我根本沒論文要改！

現(xiàn)在有了。他終于轉(zhuǎn)身，眼神冷冽，回你房間。

我氣得笑出聲：你憑什么管我？

憑我是你哥。他一字一頓地說，手指在扶手上收緊，這是最后一次提醒你——別忘了五年前為什么分開。

這句話像一桶冰水澆下來。我松開他的袖子，突然覺得疲憊：……你帶周韻回來，是真打算結(jié)婚？

之軒沒有回答。

樓下傳來父親爽朗的笑聲，他和肖斌的父親正在通電話，商量著兩家人下次聚餐的時間。

在這個家里，只有我和之軒還困在那場五年前的雨里，渾身shi透，無法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