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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訪客（第1頁）

新年訪客

年初一的陽光像融化的黃油，緩慢地從窗簾縫隙間滲進來。我蜷在被子里，聽著樓下廚房傳來的動靜——阿姨正在準備年糕湯，瓷勺偶爾撞上砂鍋，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手機屏幕亮起，肖斌的消息跳出來：“十點到。”

后面跟著一個戴墨鏡的酷狗表情。

我回了個翻白眼的表情包，手指懸在屏幕上停了停，又補了一句：“我媽昨天夸你送的珍珠項鏈好看?！?/p>

他秒回：“阿姨有品位?！?/p>

我?guī)缀跄芟胂笏f這話時微微抬眉的樣子——那種律師特有的、勝券在握的淡定。

床頭柜上放著之軒昨晚給的星巴克城市杯，倫敦的浮雕在晨光下泛著細膩的光澤。我伸手碰了碰杯沿，指尖傳來陶瓷特有的涼意。這個習慣是高中時開始的，那時之軒總說我幼稚，卻在每次出差時都不忘給我?guī)М數(shù)氐南蘖靠睢?/p>

我翻了個身，點開肖琳琳的微信——她昨晚發(fā)來一段倫敦跨年煙花的視頻，后面跟著一句：“回來看到你哥帶人回家，什么感想？”

我回她：“感想是你哥今天要來砸場子”

她秒回：“我哥那個傻子，還當自己藏得很好呢。對了，周韻人不錯，上次請我喝下午茶，但你哥在她面前就跟個ai似的”

我沒回，只是盯著天花板發(fā)呆。肖琳琳從小就是我的情報站，這兩年人在英國讀研，順便替我盯著之軒的動向。她提過周韻幾次，話里話外都是“挺適合結(jié)婚的，但你哥對她像在完成任務”。

之薇？母親在門外輕輕叩門，肖斌快到了，你收拾好了嗎？

馬上。我抓起睡袍披上，赤腳踩在實木地板上。五年前鋪的柚木地板已經(jīng)養(yǎng)出了溫潤的光澤，冬暖夏涼，光腳踩上去很舒服。

樓下傳來談笑聲，周韻輕柔的北方口音像一縷清風，之軒偶爾應答幾句，聲音低沉平穩(wěn)。我站在樓梯轉(zhuǎn)角處停了一會兒，看著他端坐在餐桌旁的背影——肩線挺括，后頸的短發(fā)修剪得一絲不茍，襯衫袖口挽起一折，露出那塊我熟悉的積家手表。

我正要回復，門鈴響了。

肖斌站在玄關(guān)處，手里拎著幾個深藍色禮品袋。他今天穿了件槍灰色羊絨大衣，襯衫領(lǐng)口系著暗紋領(lǐng)帶，整個人散發(fā)著紅圈所精英律師特有的氣場——得體、克制，又隱約透著掌控感。

新年快樂。他沖我微笑，目光在我脖頸處的珍珠項鏈上一掃而過。

我故意不接他遞來的禮盒，攏著睡袍領(lǐng)口問：這么早？

他俯身，嘴唇幾乎貼上我的耳垂：夢見你了，等不及。

他的呼吸帶著冬晨的冷冽，卻讓我的耳尖發(fā)燙。

父親從客廳迎出來，臉上的笑容是這這幾天來最舒心的：肖斌來了啊，進來坐。

父親對肖斌的滿意幾乎寫在臉上——他姓肖，不姓林。這個姓氏對父親來說就像一道免死金牌，代表著門當戶對，代表著安全無虞。更何況，肖斌是紅圈所最年輕的訴訟律師之一，職業(yè)前景無可挑剔。

叔叔阿姨新年好。肖斌將禮品遞給母親，一點小心意。

——兩瓶勃艮第紅酒，一盒靜安寺老字號的糕點，一套景德鎮(zhèn)茶具，還有一盒g(shù)odiva黑巧杏仁。典型的肖式風格，體面又不刻意。

我蜷在沙發(fā)一角小口啜飲咖啡，肖斌很自然地坐到我身邊，手指在我發(fā)頂輕輕一揉：昨晚睡得好嗎？

我抬腳踢他小腿：巧克力拆開。

父親皺眉：之薇，有點規(guī)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