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人心頭發(fā)緊的是,擊飛管御風的怪物根本沒去看倒飛的身影,那顆覆蓋著鱗片的頭顱猛地轉向青蛇,豎瞳里的兇戾明明白白——先前那柄插在它前爪的斷刃,顯然已經(jīng)讓它記恨上了這個礙事的女人。
它邁著沉重的步伐逼近,每一步都讓凍土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前爪緩緩抬起,爪尖的彎鉤上還掛著未干的血漬,在風雪里閃著淬毒般的冷光,顯然是要給這個屢次挑釁它的人類一個徹底的了斷。
岳若云閉上眼,指尖無意識地摳進松樹的裂紋里。
就在這時,管御風墜落地帶突然“轟”地炸開一團雪爆。
雪塊像被引爆的彈片四散飛濺,一道身影從雪霧里疾沖而出,速度竟比被打飛時快了數(shù)倍,藏青色的坎肩在風里拉出殘影,腰間的飛鷹雙爪鐵鏈繃得筆直,鏈端的鷹爪泛著比雪還冷的光。
“飛鷹俯沖!”
管御風的吼聲裹著風雪砸下來時,他的身影已如離弦之箭,直撲怪物后頸。
那怪物似乎察覺到了危險,剛要轉頭,兩柄鷹爪已帶著千鈞之力,狠狠砸在它那顆覆蓋著鱗片的頭顱上。
“噗!”
一聲沉悶的巨響,怪物龐大的身軀竟像被重錘砸中的西瓜,猛地向下塌陷。
凍土被砸出個半米深的大坑,暗綠色的血液混著腦漿飛濺而出,濺在周圍的雪地上,開出一片詭異的花。
風雪卷過坑邊,管御風拄著彎曲的鐵鏈站在坑沿,胸口劇烈起伏,兩鬢的白發(fā)被血污黏在額角,眼底卻燃著未熄的火。
峽谷里的風雪似乎都被剛才那記重擊震得緩了半分。
幸存的學生們先是愣了兩秒,隨即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有人互相抱著在雪地里蹦跳,凍得發(fā)紅的臉上滾下熱淚,混著雪粒在下巴凝成冰碴;
有人癱坐在地,攥著拳頭往凍土上砸,指節(jié)磕出的血珠滴在雪上,暈開一朵朵細碎的紅。
歡呼聲被狂風撕扯得七零八落,卻像團野火,在死寂的峽谷里燒得熾烈——他們終于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零班的學生們扶著彼此站起來,夏棠捂著仿生纖維斷裂的左臂,銀灰色金屬茬上還掛著血絲,淚水順著她凍裂的臉頰往下淌,混著血污在下巴結成冰珠。
阿默趴在雪地里,喉嚨里發(fā)出嘶啞的嗚咽,七竅滲出的血染紅了身前的一片白,卻死死盯著坑洞的方向,那是劫后余生的慶幸,也是對逝去同伴的告慰。
幾個還能動彈的少年互相攙扶著,斷了腿的用胳膊架著同伴的肩,瞎了眼的緊攥著身邊人的衣角,哭聲里裹著脫力的顫抖,卻比任何時候都更響亮。
青蛇岳若云靠著松樹滑坐下去,肩胛的傷口被剛才的動作扯得更裂,深褐色的血漬在防寒服上洇開一大片。
她曲起膝蓋,將臉埋在膝蓋間,緊繃了太久的脊背劇烈起伏,呼出的白氣在眼前凝成霧團。
直到這時,她才敢放任自己發(fā)抖——剛才離死亡不過半寸,管御風的出現(xiàn)像根突然遞來的救命稻草,讓她瞬間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雪地的冰冷透過薄薄的褲料滲進來,卻驅不散她骨子里的寒意,只有指尖摳進凍土的疼,提醒著她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