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總局的午間鈴剛過,食堂飄來的飯菜香順著走廊縫隙鉆進來,混著中央空調的暖風,裹著幾分尋常日子的煙火氣。
可這暖意落在溫羽凡身上,卻像隔著一層冰。
他站在三樓走廊的窗邊,指尖剛觸到窗沿的冰涼,就聽見樓下大門方向隱約傳來的哭鬧聲,那聲音像根細針,輕輕扎在他緊繃的神經上。
他沒半分留下吃午飯的心思。
食堂里此刻該是熱熱鬧鬧的,外勤科的人湊在一起談任務,行政組的姑娘們聊著年貨,可他知道,自己一進去,那些聲音準會像被掐斷的弦,只剩尷尬的沉默。
更何況,大門口堵著的家長還沒散,他不想再讓任何一點爭執(zhí),給朱雀局、給九科再添亂。
轉身往側門走時,走廊里的工作人員大多往食堂去,偶爾有人與他擦肩而過,也只是飛快瞥一眼,沒敢多搭話。
側門在總局西側的巷子里,平時只有保潔和送貨的人走,雪沒來得及清,踩上去“咯吱”響,戰(zhàn)術靴的鞋底陷進半指深的雪地里,寒意順著鞋縫往上鉆。
他裹緊風衣領口,將半張臉埋在衣領里,只露出雙布滿紅血絲的眼。
巷口的黑色越野車早等在那里,車窗半降,司機老陳的臉露出來。
老陳跟著他快兩年了,從九科還屬武道協(xié)會時就當他的司機,知道他的脾氣,也懂這陣子的難處。
見溫羽凡過來,老陳沒多問,只是默默把車內暖氣開得更足些,又從儲物格里摸出包熱乎的糖糕遞過去:“早上路過巷口買的,您墊墊。”
溫羽凡接過糖糕,指尖觸到包裝袋的暖意,心里輕輕顫了顫,卻只低聲說:“回九科?!?/p>
車子拐過兩個街角,徹底甩開了總局門口的人群。
溫羽凡咬了口糖糕,甜意沒化開,倒覺得喉嚨更干了。
他靠在副駕座椅上,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臘月的京城,商鋪門口掛著紅燈籠,可雪落得密,把燈籠染得灰蒙蒙的,沒半分年味。
他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破邪刀的饕餮紋,冰涼的刀柄讓他稍微清醒些。
戴云華還在燕山調查,九科的線索庫里還躺著拉練前的物資清單,四十八小時的期限像塊石頭壓在心上,每分每秒都在倒計時。
“科長,快到九科了。”老陳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溫羽凡抬眼望去,前方不遠處就是外勤九科的辦公樓,可樓門口的景象讓他心口一沉:
十來個家長堵在大門前,有人懷里抱著鑲黑框的照片,照片上的藏青色校服在雪地里格外刺眼;
還有人舉著白底黑字的橫幅,風一吹,“九科失職,血債血償”的字樣晃得人眼暈。
地下車庫入口也站著兩個家長,正跟值班的九科警衛(wèi)低聲爭執(zhí),看那樣子,是不肯讓任何車輛進去。
“在前面街角停吧。”溫羽凡聲音沙啞,推開車門時,寒風瞬間裹住他。
老陳看著他的背影,想再說句“小心”,最終只化作一聲輕嘆——他知道,這位科長從來都是自己扛著事。
溫羽凡沿著街邊的商鋪屋檐走,盡量貼著墻根,避免被門口的家長注意到。
雪粒子打在臉上,有點疼,他卻沒工夫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