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零點的鐘聲,像被凍住的冰塊,輕輕砸在武道協(xié)會西跨院的寂靜里。
雪已經(jīng)停了,只有檐角殘留的冰棱在月光下泛著冷白,風卷過回廊時,裹著未散的寒氣,吹得廊下紅燈籠的穗子輕輕打顫,卻連半點熱鬧氣都帶不來。
溫羽凡站在臥室的穿衣鏡前,指尖捏著黑色風衣的領(lǐng)口,布料是特制的啞光材質(zhì),在燈下幾乎不反光。
他將風衣套在身上,拉鏈拉到頂,領(lǐng)口剛好遮住下巴,只露出一雙眼睛。
指尖拂過風衣內(nèi)側(cè)的暗袋,里面藏著的特制魚線和微型干擾器硌著掌心,是防備突發(fā)狀況的后手。
接著,他拿起梳妝臺上的睚眥面具,合金材質(zhì)的表面還帶著一絲涼意,指尖摩挲過面具上凸起的獠牙紋路,那是他無數(shù)次在夜里摸熟的觸感。
面具貼合臉頰的瞬間,冰涼感順著皮膚蔓延開來,遮住了他眼底的紅血絲,只留下一雙透著冷光的眼,藏在面具的眼窩后。
腰間的破邪刀早已系好,黑色刀鞘貼著腰線,刀柄上的饕餮紋被風衣蓋住,卻像有生命似的,隔著布料傳來微弱的涼意,像是在回應(yīng)他的動作。
最后,他轉(zhuǎn)身背起墻角的天星劍箱,玄鐵鎖扣“咔嗒”一聲扣緊,劍箱貼在后背,重量沉得扎實——里面的天星劍是他的底牌,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動用,但帶著它,心里總多一分底氣。
走到窗邊時,溫羽凡頓了頓,側(cè)耳聽著院外的動靜。
遠處的街道上,偶爾有晚歸的出租車駛過,車燈的光柱劃破夜色,又很快消失在巷口;
更遠處的十字路口,監(jiān)控攝像頭的紅光在黑暗里規(guī)律地閃爍,像一雙雙不眠的眼睛。
現(xiàn)代社會不比古時候,隨處可見的監(jiān)控,比江湖里的暗哨更難躲,他知道,從他踏出這個院子開始,每一步都得踩在“看不見”的地方。
他沒走正門,甚至沒走之前送三女離開的側(cè)門。
溫羽凡走到院墻邊。
他抬頭掃了眼墻頂?shù)谋O(jiān)控,攝像頭正緩緩掃過墻面,紅光在磚上劃過一道淺痕,又轉(zhuǎn)向另一側(cè)。
就是現(xiàn)在。
子夜的風裹著雪粒砸在墻面上,發(fā)出“沙沙”的輕響,剛好蓋住他運功的氣息。
溫羽凡雙腳微微分開,膝蓋微屈,體內(nèi)《登云訣》的內(nèi)勁悄然運轉(zhuǎn)——氣流順著經(jīng)脈往足底涌,他足尖在墻根的青石板上輕輕一點,身形瞬間離地。
這一步?jīng)]有絲毫滯澀,像被風托著往上飄。
登仙踏云步的玄妙在此刻盡顯:
他足尖在墻面只蹭了半寸,便借著那點力道再次拔高,身形在空中微微一折,風衣下擺劃過墻面的雪粒,連道殘影都沒留下。
等他落在院墻頂端時,整個動作不過半秒,院外那臺對著墻根的監(jiān)控,剛好掃過空無一人的雪堆,鏡頭里只有簌簌落下的新雪。
他在墻頂蹲了片刻,目光快速掃過遠處的街道:
路燈昏黃,將積雪的路面照得斑駁,偶爾有晚歸的出租車駛過,車燈在雪地上拖出兩道短暫的光帶,很快又被黑暗吞掉。
他深吸一口氣,足尖在墻頂?shù)那啻u上再次發(fā)力——這一次,身形直接往斜上方躍去。
登仙踏云步的輕勁在此刻發(fā)揮到極致,他像片被風卷動的黑羽,掠過隔壁院落的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