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劉鐵山抬手要拍他肩膀以示嘉獎時,少年竟下意識地瑟縮著躲開,臉上的笑意比哭還難看。
場邊扎著馬尾的女學(xué)員攥著護腕的手指關(guān)節(jié)發(fā)白,方才她用鎖喉技迫使對手認(rèn)輸?shù)漠嬅?,此刻在腦海里不斷回放。看著宏圖拳館學(xué)員們即便倒地仍倔強伸手的模樣,她忽然想起父親說的“武者當(dāng)護家國”。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師傅,我們……真要幫櫻花國人打壓國術(shù)嗎?”
人群中最年長的學(xué)員默默解下黑帶,將它揉成一團塞進背包。他瞥了眼山嵐流兩位櫻花國武者傲慢的神情,又瞥見趙宏圖顫抖著為受傷弟子包扎的背影,喉嚨發(fā)緊:“這場‘勝利’,真比輸還難受?!?/p>
劉鐵山那雙精明的眼睛如探照燈般掃過眾學(xué)員,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滿,他嚴(yán)厲地呵斥道:“你們這是干什么?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像什么樣子?這不過是一場普通的比試,切磋武藝而已,什么時候上升到國仇家恨的程度了?他這是道德綁架,想要用大帽子壓人……”
他見學(xué)員們依然神色暗淡,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般,于是話鋒一轉(zhuǎn),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好吧。如果你們還這么想,那可以……下一場就輪到你了,蔡冠杰。我同意你故意輸?shù)舯荣?,給他們保留一點顏面,也算是對同胞的一點照顧?!?/p>
蔡冠杰聞言,臉色卻更加不好看了,像吃了黃連一樣苦澀,他原本是打算故意輸?shù)舻?,以武會友,勝?fù)乃常事,況且他也想借此機會,緩和一下雙方的關(guān)系。
但這種事情如果明說出來,那性質(zhì)就完全變了,他之后如果真故意輸?shù)?,那可是真的赤裸裸的羞辱對方了,這和直接打?qū)Ψ降哪樣惺裁磪^(qū)別?豈不是指著對方的鼻子說,國術(shù)的臉面還得靠施舍?
他一時竟有些進退兩難了,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樣難受,不知該如何是好。
蔡冠杰腳步虛浮地走向賽場,道服下擺被冷汗浸得發(fā)沉,活像一具被抽走魂魄的空殼。
他機械地活動著僵硬的手腕,余光瞥見劉鐵山抱臂冷笑的模樣,耳畔仿佛還回蕩著那句“我同意你故意輸?shù)舯荣悾o他們保留一點顏面”的羞辱。
見對方選手上了賽場,趙宏圖知道自己應(yīng)該選人了。
他的臉色無比難看,陰沉得像暴風(fēng)雨前的天空,仿佛能擰出水來。
這將是最后的一場比賽,決定著宏圖拳館的命運。
他的視線掃過自己的學(xué)員,心中黯然,像被一塊巨石壓著,沉甸甸的,他知道,在場的沒有一個人能贏下這場比賽。
宏圖拳館在這場比賽之后就徹底完了,多年的心血將付諸東流。
就在這個時候,“吱呀……”一聲木門輕響,驚得趙宏圖渾身一顫。
徐智瘦小的身影從門縫鉆出,晨光在他發(fā)梢碎成金箔,衣角還沾著墻灰。
趙宏圖瞳孔猛地收縮,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真是禍不單行??!我明明告誡過所有人不準(zhǔn)靠近房間的。這個徐智怎么這么不聽話!這下溫兄弟和李小姐的行蹤不是就暴露了嗎?!?/p>
徐智入門才不到一年,趙宏圖對這個孩子也不是很了解,心中充滿了擔(dān)憂和自責(zé)。
但想到這里,他表情微變:“不對啊。徐智闖進去,以溫兄弟的身手,要抓住他輕而易舉啊,怎么放他出來了?是看在我的面上不傷害他?但他那么謹(jǐn)慎,應(yīng)該會等我過去了再跟我商量怎么處理才對啊?!毙闹械囊苫蟾趿藥追?,還有一些不安。
此時徐智已經(jīng)走到了他的面前,以略顯稚氣,但卻無比堅定的聲音請戰(zhàn):“師傅,最后一場讓我來?!?/p>
同時,門縫里突然探出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拇指穩(wěn)穩(wěn)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