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只是卷著雪粒的風突然拔高了調子,像野獸被激怒時的咆哮,緊接著,鵝毛大雪被狂風擰成了旋轉的白柱,貼著谷道的巖壁橫掃而過。
雪片不再是輕飄飄的絮,倒像被掀翻的刀片,斜斜地劈下來,砸在帳篷帆布上發(fā)出“噼啪”脆響,打在人臉上便是火辣辣的疼。
突然,驚叫聲打破了這風雪的狂暴。
一道細碎的呼喊從東南側的支谷飄來,剛鉆出風雪就被撕成了碎片,像只受驚的山雀撲棱著翅膀撞進了漆黑的林子里。
但這只是開始……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更多的聲音從不同的谷道里涌出來:
短促的驚呼、帶著哭腔的求救、被悶住的痛呼……
這些聲音起初還隔著風雪彼此遙望,很快就像被無形的線串在了一起,在整個燕山山脈的褶皺里織成了一張顫抖的網。
帳篷帆布被撕裂的“嘶啦”聲此起彼伏,像是無數布料在同時被扯碎;
金屬器械砸在巖石上的悶響“咚咚”地滾過雪地,分不清是軍用水壺還是工兵鏟;
更讓人頭皮發(fā)麻的是橡膠棍落在身上的“噗噗”聲,混著骨頭被撞擊的悶響,和著風雪的呼嘯,在谷道里反復回蕩。
黑風口附近的支谷成了這片混亂的中心。
那里的學生們剛把最后一根帳篷桿插進凍土,還沒來得及系緊防風繩,十幾道黑影就從兩側的巖縫里竄了出來。
這些黑影比之前襲擊二十三班的更快,動作帶著訓練有素的狠勁,像撲向羊群的狼群,瞬間就沖散了剛成形的隊伍。
一個戴眼鏡的男生下意識去摸左臂的信號彈,手指剛勾住保險栓,就被身后的黑影攥住了手腕。
“咔嚓”一聲脆響,骨頭錯位的劇痛讓他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叫,信號彈從松開的手里滑落,撞在雪地上炸開一團刺目的紅光。
可那紅光在狂暴的風雪里只亮了一瞬,就被翻涌的雪沫子吞沒,像支被掐滅的煙,連點回音都沒留下。
另一個女生抱著半袋壓縮餅干往最近的巖縫鉆,剛要擠進狹窄的石縫,就被從里面伸出的手拽住了背包帶。
她回頭時,正撞見三道黑影堵在巖縫口,手里的橡膠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下一秒,雨點般的棍影落在她背上,疼得她蜷起身子,懷里的餅干袋“啪”地摔在雪地上,鋁箔裂開,餅干渣混著雪粒滾了一地。
風雪還在加劇,將黑風口支谷的慘叫聲、撞擊聲、布料撕裂聲揉成一團,往更深的山谷里推。
慘叫聲最響的地方,是三班的營地。
那幾個摸底考拿了
a的實戰(zhàn)尖子確實不含糊。瘦高個的李銳攥著軍刺,刀刃在月光下劃出冷弧,精準地格開迎面砸來的橡膠棍;
矮壯的趙鵬掄著登山杖,杖頭的合金尖懟向黑影的膝蓋,逼得對方連連后退。
最狠的是女生林薇,竟借著雪地里的滑勁側身絆倒一個黑影,順手抓起塊凍硬的雪塊,狠狠砸在對方蒙著黑布的臉上。
那黑影吃痛后退時,胳膊被李銳的軍刺劃開道口子,暗紅色的血珠滲出來,在雪地里滴出點點腥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