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柴在灶膛里發(fā)出細微的噼啪聲,火星偶爾竄起,映得墻面斑駁的影子晃了晃,又很快沉入昏暗中。
溫羽凡坐在窗邊的舊木椅上,背脊挺得筆直,卻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頹態(tài)。
眼窩處的紗布已經(jīng)換過兩次,邊緣的藥漬淡了些,可覆蓋下的黑暗,依舊像化不開的墨,將他困在這片死寂里。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椅臂上粗糙的木紋,那觸感帶著歲月的鈍意,卻突然讓他想起了另一道截然不同的“印記”——那個懸浮在意識深處的淡藍色對話框。
溫羽凡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喉嚨里溢出一聲極輕的嘆息,在空蕩的木屋里散得無聲無息。
他怎么可能忘了這張“底牌”?
在越野車副駕駛座上的時候,他早就已經(jīng)呼喚過這個沒用的東西了。
那時,他剛從瀕死的恐懼中掙脫,雙眼被劇痛包裹,世界只剩一片濃稠的黑。
他怕因為視力的喪失,已無法和系統(tǒng)溝通。
所幸眼前的黑暗中依然亮起了一道微弱的藍光——是系統(tǒng)對話框,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邊緣泛著細碎的光,像寒冬里結(jié)了薄冰的湖面。
那一刻,他甚至生出了幾分劫后余生的慶幸。
哪怕被葉擎天廢了丹田、毀了雙眼,哪怕成了被全城通緝的“兇手”,至少這系統(tǒng)還在,或許……還有轉(zhuǎn)機。
可這份慶幸,在他發(fā)出第一個請求時,就碎得徹底。
“系統(tǒng),有沒有修復丹田、恢復修為的方法?”他的聲音在意識里顫抖,帶著最后一絲希冀。
對話框上的文字跳轉(zhuǎn)得很快,冰冷的字體像淬了霜的針,狠狠扎進他的心里:「本系統(tǒng)沒有治療功能,無法提供此項服務」。
他不死心,又追問:“那恢復視力呢?哪怕只是讓我看清眼前的路也行?!?/p>
對話框沉默了幾秒,像是在檢索什么,隨后依舊是那句毫無溫度的回復:「本系統(tǒng)沒有治療功能,無法提供此項服務」。
那一刻,溫羽凡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
他靠在越野車座椅上,聽著引擎的嗡鳴和窗外掠過的風聲,再一次對這個曾被他視為“逆天存在”的系統(tǒng),生出了深深的無力感。
這系統(tǒng),從來都只會在他最絕望的時候跳出來“添堵”。
當初他握著菜刀想了結(jié)一切時,它冒出來說“恭喜成為神種”;
如今他淪為廢人,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它卻只會用一句“沒有治療功能”,將他所有的希望碾碎。
就像現(xiàn)在,他坐在這觥山深處的木屋里,日復一日地對著窗外看不見的雪景發(fā)呆,連基本的起居都要依賴黃振武的徒弟姜鴻飛。
若是系統(tǒng)能稍稍“靠譜”一點,哪怕只是給一個模糊的方向,他也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樣,像只被折斷翅膀的鳥,困在這片方寸之地,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灶膛里的火漸漸弱了下去,屋里的溫度一點點降下來。
溫羽凡下意識地裹了裹身上的舊棉襖,指尖觸到布料上的褶皺,突然想起了燕山上那些凝固的血漬,想起了妻子周新語系著米白色圍裙在廚房忙碌的身影,想起了兒子小智舉著蛋糕朝他跑來時,睡衣衣角飛揚的模樣。
那些畫面像碎玻璃,扎得他眼眶發(fā)燙。
可他摸了摸眼窩處的紗布,那里只有一片冰冷的黑暗,連流淚的資格都沒有。
“系統(tǒng)……”他在心里默念,像是在跟一個看不見的敵人對峙,“你到底有什么用?”
眼前的藍光再次亮起,對話框上的文字依舊機械而冷漠:「本系統(tǒng)旨在輔助宿主成為神祇。當前階段任務:適應現(xiàn)狀」。
“適應現(xiàn)狀?”溫羽凡低笑出聲,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讓我適應瞎著眼、沒了修為,連報仇都做不到的現(xiàn)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