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說過,等他處理完事情,就會來魔都找我們?!贝堂岛鋈婚_口,聲音比平時低沉了些,她抬手按住后腰——那里的鱗片又在隱隱發(fā)燙,是情緒波動時的反應(yīng),“這副碗筷,我們得一直擺著,等他來?!?/p>
小玲點點頭:“先生一定會來的?!彼Z氣堅定,像是在給自己打氣,也在給另外兩人鼓勁。
夜鶯沒說話,只是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可樂雞翅放在那只空碗里。
雞翅還冒著熱氣,醬汁在白瓷碗里暈開一小片深色的印記。
她看著那碗里的雞翅,忽然笑了笑,琥珀色的豎瞳里重新亮起一點光:“等先生來了,咱們再給他做頓好的,把這幾個月沒吃的都補上?!?/p>
窗外的雨還在下,風(fēng)裹挾著濕冷的氣息,卻穿不透這小小的出租屋。
三個人圍著擺滿飯菜的餐桌,面前的碗筷熱氣氤氳,而那副空著的碗筷,像是一個無聲的約定,靜靜立在那里,等著它的主人歸來。
暖風(fēng)機依舊嗡嗡作響,將飯菜的香氣、細(xì)微的呼吸聲,還有那份藏在心底的牽掛,一并裹在這溫暖的小天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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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山的木屋外,煙花的光偶爾穿透風(fēng)雪,在雪地上映出短暫的亮。
陳墨把燉好的臘排骨盛進粗陶碗,又炒了兩個簡單的青菜,擺上兩雙筷子,對著溫羽凡舉了舉杯:“沒有山珍海味,只有粗茶淡飯,將就著過年吧?!?/p>
溫羽凡憑著靈視,準(zhǔn)確地端起酒杯,杯沿與陳墨的杯子輕輕一碰,發(fā)出清脆的響:“有你陪著,就不算將就。”
他夾起一塊排骨——靈視里能“看”到排骨上的肉燉得酥爛,醬汁濃稠,放進嘴里,咸香中帶著松木的煙火氣,竟比他過去吃過的任何山珍都入味。
兩人沒有聊京城的紛爭,沒有提未破的案子,只聊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
陳墨說起年輕時在青城山聽道長講道的趣事,溫羽凡則回憶著觥山春天的樣子,說那時漫山的野花,能香到山下的鎮(zhèn)上。
灶膛里的柴火偶爾爆響,把兩人的笑聲襯得格外清晰。
窗外的風(fēng)雪似乎小了些,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灑下一片淡淡的銀。
溫羽凡端著酒杯,感受著杯壁的暖意,忽然覺得,這失明后的第一個年,雖然沒有家人陪伴,沒有熱鬧的宴席,卻比過去任何一個年都踏實……
至少此刻,他不用偽裝,不用算計,只用做一個在風(fēng)雪里與老友對飲的普通人。
陳墨看著他平靜的臉,眼底閃過一絲欣慰,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再過幾天,說不定咱們就能在美利堅喝紅酒了?!?/p>
溫羽凡笑了笑,沒有接話,只是又舉了舉杯——未來的路還長,但至少這個雪夜,有酒,有友,有這一室的煙火,便足夠了。
大年夜的風(fēng)雪,還在無聲地落著,裹著人間的悲歡離合,織成一張厚厚的網(wǎng)。
有人在團圓里歡笑,有人在孤寂中垂淚,有人在浮華里迷失,有人在絕境中尋路。
而觥山的木屋,像茫茫雪海里的一葉小舟,載著兩杯淡酒,兩份坦然,在這人間百態(tài)中,守著一份獨屬于他們的,安靜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