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產(chǎn)業(yè)眾多,衣料布匹、金銀樓閣是主業(yè),另有酒樓酒肆,胭脂水粉鋪子,喜春通讀了各家鋪子賬冊和各貨物種類,此時低頭在茶水中定定看了好幾眼,認(rèn)出了這茶來。
大晉重商養(yǎng)農(nóng),又與四周鄰國通商,像秦州府這等有水路碼頭的府城最為熱鬧,街市林列,處處有茶坊、酒肆、面店、果子、油醬、食米,下飯魚肉等,從五更開始,街市上便有點燈賣早食的了,直到夜里三更,還有賣夜宵的,做買賣的人家多,有小鋪食店兒,還有推車販賣,周家酒樓出入都是富貴人家,從門外的燙金匾額,窗欞擺件,階梯壁畫,在這樓坊街道中都屬頭份。只城里普通人家做些小買賣的多,莊戶人家到底少。
這里頭還有個小趣事兒。
時下小食店多,為了爭相打出名頭,顯出手藝,各家在鋪子取名上都直接了當(dāng),如“李婆婆魚羹”“張家圓子”等,除了小食店,酒樓多以“樓”字命名,如“嚴(yán)樓”“尤樓”等,輪到周家,原本取名叫“周樓”,只周秉嫌不好聽,便改成了周記。
其實喜春覺得,周樓這名兒并不差,他們又不姓花,只周秉過世,他親自定下的這些名兒也成了遺物,喜春身為亡妻哪里敢隨意更改的。
她道:“這是岳山茶吧?!?/p>
岳山茶,外形緊細(xì),卷曲秀麗,色綠香濃,以味醇、行秀而著稱,這些都記錄在了周家各鋪子種類薄冊中。
小二笑道:“少夫人真厲害,這正是岳山茶,前些日子才從酒肆里勻過來的?!敝芗忆佔颖姸?,各鋪子間也時常互通一二。
他揚(yáng)著眉,麻利的道出這岳山茶的來歷,“這岳山茶可了不得,生于高山之巔,最初也只是山頭的野茶,后東林寺大師把岳山茶改為了家生茶,岳山茶這才有了名兒,前朝時還曾采選入宮廷,列為貢茶呢?!?/p>
也就是如今大晉重商養(yǎng)龍,這等貢茶才能有上些許在外,正巧他們周家得了一分。也叫周家茶肆在茶坊中占據(jù)了不可撼動的地位。
喜春聽得有趣兒,心頭的不虞也散了幾分。也罷,身為女子哪里擺脫得了這些事的,只要她自己立得住,也沒人能逼她上花轎的。
用過茶,喜春帶著巧云兩個回了府。
正院木樨樹下,阮嬤嬤筆直站著,身后站了兩個小丫頭,一人手中托著盤,蓋著紅綢布,上邊一柄戒尺靜靜躺著。
錚亮的戒尺黑黝黝的,顯得十分端莊。
打板子的時候也很疼就是了。
喜春出生鄉(xiāng)野,原本就不是那等嬌氣的,打小在寧家也只見她父親寧秀才拿著戒尺往幾位兄長身上招呼,卻在嫁了人后親身體會了一番,也總算理解幾位兄長跳腳的模樣,兄妹幾個同甘共苦了。
“少夫人,請吧?!比顙邒咛终埶M(jìn)門。
喜春深深吸了口氣,端正著小臉,重重抬著腳。身后,巧云兩個擔(dān)憂的留在原地,以她們的目光,所見的喜春仿若趕赴戰(zhàn)場一般,滿身沉重。
立夏后的天兒,徐風(fēng)暖暖,光從樹枝上穿過,斑駁一片。
半個時辰后,阮嬤嬤帶著小丫頭從房中走出。人一走,巧云兩個立時進(jìn)門,奔向房中,只見少夫人坐在平日坐的矮墊兒上,正伸出手心兒,從面前的矮桌上拿過玉瓶兒,沾了瓶兒里的膏在手上擦。
“少夫人,阮嬤嬤又打你板子了?”兩人急忙上前,搶了喜春的活計替她上藥。
喜春本就皮膚白,在周家更是一點活計不沾,養(yǎng)得就更白了,通身仿佛還帶著光似的,被戒尺打過的手心其實并沒使多大的力道,只留了兩道紅痕,看著卻有些觸目驚心。
喜春今日被梁夫人影響了心緒,答錯了兩個,被打了個板子。
她聽聞大郎在先生處學(xué)習(xí)也十分刻苦,偶爾也要挨兩個板子的,大郎這個進(jìn)學(xué)的孩子都不曾抱怨,她一個大人有何臉面喊累?
在幾個小叔子面前哭一回就算了,絕對不能哭有隨機(jī)紅包掉落~開v期間,希望喜歡的小天使能訂閱沖沖榜,千萬別養(yǎng)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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