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夫人已經換過了一身衣裳了,她早前那一身衣裳在石炭船上給碰了一鼻子的灰土,被喜春給請下了船后便先躲回馬家的車馬黎換過了衣裳鞋襪,這會兒穿的也是一套華貴的衣衫,她先看了看身邊的方夫人,眼中帶著羞躁,壓著聲兒:“二、二百斤。”
喜春一愣:“夫人說多少?”
她全然不可置信,只以為自己聽差了去。
馬夫人結結巴巴的:“二、二百斤?!?/p>
這幾家定下的商戶從簽下契書到如今,也不過才三月,每一筆月中在周家進了多少石炭都是記錄的,馬家所在的縣可是比方家所在的縣中要富庶些,方家這幾月數(shù)目拿得十分穩(wěn),馬家從上月起,原本是拿了七百斤的,上月只拿了五百斤,到這月只拿兩百斤,只一瞧這每月拿貨的數(shù)目就不對。
喜春擱了筆,問道:“馬夫人,你們關縣可是要比方家所在的還富庶些,方家一月里都能賣掉五百斤,還有炭墼,你們關縣也是數(shù)萬人家,怎只有二百斤?”
馬夫人勉強笑笑:“周夫人,這不是現(xiàn)在買賣不好做嗎,我家的石炭上月拿的到現(xiàn)在還有呢,這不,也只有少拿一些了?!?/p>
可喜春當初同意何家拿石炭去縣里賣,又定下這幾家商戶,便是準備與他們一同合作把石炭給鋪到秦州府上上下下的,要是馬家每月只這一點,那馬家所在的縣要何時才能把這石炭給推到人盡家中去?
馬夫人見她不吭聲兒,忙又解釋幾句:“唉,周夫人你別看我們關縣富庶,那都是假的,我們縣跟她家那縣差不多,你放心,回去我就使人好好給宣揚一番,保管下月里就把這石炭數(shù)目給番一番。”
她一陣兒諂媚討好的,喜春雖說知道她如今這說詞當不得真,現(xiàn)在卻也奈她不何,這事兒她得回去好生想想再說。只得重新記下了馬家的數(shù)目,叫伙計把幾家的貨物數(shù)目給分了下去。
何家、寧家那邊都是直接請人帶的信兒來,何家要得多,拿了三千斤,寧家也有一千斤,余下一船貨還剩了三四千,喜春盡數(shù)留給了自家鋪子。
分完石炭,馬夫人又湊到了喜春跟前兒來了,就跟先前羞躁的不是她一般,帶著些討好和好奇:“周夫人,我聽說城外快要建個湯池莊子了,周家在其中有一份呢,也不知道你們還差不差甚,我們馬家比不得周家,可是家中還稱得上是小有資產,也不知道這湯池莊子還差不差的?!?/p>
這是拐彎抹角又想打聽湯池莊子,想往這里頭摻和去了。
喜春抬眼看她,倒是沒想方家心還挺大的,這一頭還沒理清呢,又看到別的掙錢門路想摻和了:“那不知夫人你們馬家準備了多少?!?/p>
馬夫人朝她比了個數(shù),眼里帶著些許得意之情。
湯池莊子是個大工程,他們這等商戶人家要出銀錢也得是以萬起步了,馬夫人伸了一個手指頭,比了個一,表示馬家想出一萬倆銀子。
喜春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對馬夫人實話實說:“這湯池莊子呢,我們家目前還沒打算,但是那帖子已經發(fā)了來請,數(shù)目可不小,馬夫人還是回去好生做石炭買賣吧?!?/p>
別一山見了一山高,最后樣樣都落不得好。
馬夫人臉上不大信:“周夫人,這可是上萬呢?!?/p>
喜春也不欲跟她多說,對登車的方夫人說了話,便要準備家去了,莫了看在合作一場的份上,給她舉了個例子:“馬夫人只知道湯池莊子掙錢,那馬夫人知道不知道這莊子里里外外修筑要花費多少?那些占了的田地莊戶要賠多少銀子?前后的路段、擺件兒又要花費多少銀子?”
“這滿府城里數(shù)得上號的人家有多少?人家還拿不出這一萬倆?他們都擠不進去,更何況你們了,夫人你仔細想想吧,我先告辭了?!?/p>
喜春直接登了車馬,叫車夫趕車回了府。她一大早出了門兒,這會兒一通事兒忙完,已是快到晌午了,剛下了車往里頭走,就見玉河手里拿著封信兒出門兒。
玉河抬手福了禮:“夫人?!?/p>
喜春瞧著人:“這都晌午了,你這是去哪兒?”
玉河道:“大爺給玉州的唐老爺回了信兒,我正要送去驛站里呢。”
“行,你去吧,早些回來用飯?!毕泊罕愠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