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行銀灰色的字跡,像一道催命符,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明晚子時。
第一關(guān)。
他好像……真的逃不掉了。
他不想去
但這個“游戲”,他不能不去。
就像獵物撞上了蛛網(wǎng),從那聲嘆息響起的瞬間,他就已經(jīng)跑不掉了。
屋里一片漆黑,玄關(guān)的感應(yīng)燈沒亮。林白站在門口,望著屋里深不見底的黑暗,突然覺得,這住了三年的出租屋,好像也變得陌生起來。
就好像……有什么東西,跟著他手里的信封,一起回來了。
林白癱坐在玄關(guān)冰冷的地板上,指尖無意識地?fù)钢偶堖吘?,把那行字磨得發(fā)毛。
天選者和參與者……這兩個詞在他腦子里撞來撞去,像兩記悶拳,打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組織發(fā)布的手冊里寫的:天選者被選中前,會收到組織的提前預(yù)警,有至少七十二小時的準(zhǔn)備時間,能拿到基礎(chǔ)裝備,能翻閱歷代通關(guān)記錄。還會有怪談給予的天賦,直播開啟時,全國觀眾都會守在屏幕前,彈幕里記是“加油”“注意規(guī)則第三條”的吶喊。就算真的在某個關(guān)卡里栽了,被那些扭曲的規(guī)則抹殺,名字也會刻進首都廣場的紀(jì)念碑上,逢年過節(jié)有人獻花,有人記得他們?yōu)檫@片土地掙來的陽光。
可參與者呢?
林白使勁回想,無論是組織公告,還是論壇上的小道消息,都從未出現(xiàn)過這三個字。就像……從未有人真正見過他們,或者說,見過的人都沒能回來。
沒有預(yù)警,沒有準(zhǔn)備,甚至可能連個像樣的告別都來不及說。失敗了,大概就是徹底消失吧?像掉進無底洞里的石子,連點回響都不會留下。不會有人知道曾經(jīng)有個叫林白的十七歲少年,在某個不知名的關(guān)卡里掙扎過;不會有人記得他也曾為了活下去拼過命;更不會有人……為他難過。
“搞什么啊……”他又低罵了一句,聲音里帶著自已都沒察覺的哽咽。手里的信紙被揉成一團,銀灰色的字跡洇開一點,像滴進水里的墨,透著股說不出的絕望。
窗外的黑暗似乎更濃了,連遠(yuǎn)處零星的人造燈光都被吞得干干凈凈。林白靠著門板,把臉埋進膝蓋。他能想象到明天陳默前輩的直播會有多熱鬧,觀眾們會為他新解鎖的安全屋歡呼,會在他遭遇“東西”時集l屏住呼吸。
而他呢?
明晚子時,他要獨自走進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地方,面對一群通樣茫然無措的“參與者”,對抗那些只在傳說里聽過的“存在”。
沒有鏡頭,沒有觀眾,甚至可能……沒有明天。
鑰匙串從松開的手里滑落,再次發(fā)出嘩啦的輕響,在這死寂的屋里,像一聲微弱的、無人聽見的嘆息。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后頸泛起發(fā)麻的僵硬,林白才慢慢直起身。
屋里靜得能聽見自已的呼吸,還有窗外偶爾傳來的、不知是什么東西撞在欄桿上的輕響。他抬手抹了把臉,掌心黏糊糊的,不知是汗還是眼淚。
“哭個屁。”他低聲罵了自已一句,撐著門板站起來。膝蓋因為長時間彎曲,發(fā)出咔的一聲脆響,在這寂靜里格外清晰。
他走到客廳,摸索著按向電燈開關(guān)。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