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靈堂,燭火搖曳。
寒風(fēng)自窗隙鉆入,吹得燭焰忽明忽暗,墻上的影子也跟著扭曲晃動。
洛晚娘跪在蒲團(tuán)上,素衣如雪,指尖輕撫亡妻牌位,淚珠滾落,砸在木龕上。
“姐……我來了?!彼ひ粑㈩?,怕驚擾了沉睡的靈魂,“你說過,要我替你照顧他?!?/p>
話音未落,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冷風(fēng)裹著雪粒撲進(jìn)屋內(nèi),燭火猛地一跳,幾乎熄滅。
徐謙站在門口,披著玄色大氅,肩頭落滿未化的雪。
他手中托著一盞茶,熱氣裊裊,在冷夜里如一縷將散未散的魂。
他沒看她,目光掠過靈位,唇角微揚(yáng):“她沒托夢,你倒先夢見了?”
洛晚娘渾身一顫,指尖僵住。
她緩緩抬頭,強(qiáng)擠出一抹笑:“姐臨終前握著我的手,說……說若她先走,便讓我替她守著你。她知道你孤硬,不懂冷暖,怕你一人熬不住這世道的寒?!?/p>
徐謙輕笑一聲,走進(jìn)來,將茶盞輕輕擱在供桌邊緣。
“喝吧?!?/p>
他語氣看不出情緒,“你一路辛苦,這茶安神,北狄貢雪泡的,值三兩銀子一錢?!?/p>
洛晚娘怔了怔,低頭看向那盞茶。
茶湯澄澈,浮著幾縷蘭香,熱氣氤氳中竟真有幾分寧神之意。
她感激地接過,指尖卻微微發(fā)抖,燙得幾乎握不住。
窗外,云璃立于回廊陰影里。
她透過紙窗的破洞窺視屋內(nèi),聲音壓得極低:“她今日換的香,是‘雪魄蘭’——亡妻最厭此味,嫌它冷腥如尸氣?!?/p>
身旁暗衛(wèi)屏息:“她……真敢動手?”
云璃冷笑:“執(zhí)念深的人,不怕死,只怕愛不到。”她從袖中抽出一紙密報(bào)。
“周余昨夜?jié)撊胛鲙?,香囊有刮痕,毒粉少了三分。她用的是‘?dāng)嗄c霜’,無色無味,三更入血,五更斷魂?!?/p>
話音未落——
“啪!”
茶盞從洛晚娘手中滑落,摔在地上,裂成數(shù)片。
茶水四濺,浸濕了她的裙角,熱意卻已涼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