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嬤嬤的“探望”,柳氏的“人參”,看似關(guān)懷,實則試探。她們急于確認楚燼那晚的態(tài)度,確認她沈釉是否真的被徹底馴服,成為一枚可以放心利用、或者徹底廢棄的棋子。
而她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個被嚇破了膽、連聽到“澄心堂”三個字都會發(fā)抖的廢物。
很好。
沈釉的指尖,輕輕拂過冰冷的窗欞。
楚燼的“恩典”,柳氏的“暗示”,如通兩把無形的鑰匙,終于被遞到了她的手中。
澄心堂書閣的大門,對她敞開了。
雖然這敞開,伴隨著“安分”、“謹記身份”、“莫再生事”的沉重枷鎖。雖然這敞開,是在無數(shù)雙眼睛的監(jiān)視和審視之下。
但這已經(jīng)足夠了。
蟄伏結(jié)束。
她這只被所有人視為“驚弓之鳥”、“無能廢物”的獵物,終于可以,踏著她們親手鋪就的臺階,走向那權(quán)力的核心地帶。
沈釉的目光,越過庭院的高墻,投向王府深處那片被樓閣陰影籠罩的方向。澄心堂巍峨的輪廓,在灰暗的天色下若隱若現(xiàn)。
她的眼底,冰封的湖面之下,幽暗的火焰無聲地燃燒起來,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期待。
“春桃,”她忽然開口,聲音依舊平靜,“過兩日,我手腕好些了,你陪我去書閣?!?/p>
春桃抱著那盒人參,剛走到箱籠邊,聞言猛地轉(zhuǎn)過身,臉上充記了驚愕和擔(dān)憂:“娘娘!您的手……太醫(yī)說還要靜養(yǎng)……”
“無妨?!鄙蛴源驍嗨?,轉(zhuǎn)過身。窗外的天光勾勒著她單薄卻挺直的背影。她抬起那只被包扎的手腕,輕輕活動了一下手指,動作間帶著一種刻意的、生疏的笨拙,眼神卻銳利如刀,清晰地投向澄心堂的方向。
“抄經(jīng),為王爺祈福,是‘安分守已’的本分?!彼穆曇舨桓?,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意味,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這靜養(yǎng)的日子……也該到頭了?!?/p>
她需要盡快“痊愈”,盡快出現(xiàn)在那個地方。
在楚燼可能還未完全遺忘那晚的“意外”之前。
在柳氏和林嬤嬤的“放心”徹底落實之前。
她要讓所有人看到,一個“謹記教訓(xùn)”、“感恩戴德”、“只求安分抄經(jīng)”的沈側(cè)妃,是如何小心翼翼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捧著那顆被嚇破了的、虔誠的心,踏入那片象征著她“恩典”的禁地。
鑰匙已經(jīng)轉(zhuǎn)動。
樊籠的門,即將為她打開。
而她走進去的那一刻,這座看似堅不可摧的華麗囚籠,才真正開始……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