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jié)u漸沉了,窗外的路燈透過紗簾,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光斑。
沐竹躺在床上,指尖無意識地劃過淡藍(lán)色的床單——那是今天穿的連衣裙通款顏色。閉上眼,記腦子都是火鍋蒸騰的熱氣里,延希遞過來芝士魚丸的樣子,他的手指很長,骨節(jié)分明,碰到她碗沿時,帶著一絲微涼的觸感。
心臟又開始不爭氣地亂跳。她翻了個身,把臉埋進(jìn)枕頭里,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洗發(fā)水香味,可怎么也蓋不住那股仿佛還殘留在空氣里的、屬于他的皂角香。原來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是這樣的,哪怕只是悄悄遞過來一顆魚丸,都足夠讓她在黑夜里輾轉(zhuǎn)反側(cè),像揣了顆滾燙的小太陽。
另一邊的房間里,延??吭诖差^,指尖捏著一本攤開的物理題冊,目光卻落在窗外。隔壁的燈暗了很久,可他總覺得,那暖黃的光暈還亮在眼前。他想起沐竹吃魚丸時鼓起的腮幫子,想起她被熱氣熏紅的臉頰,想起她抬頭時,那雙像盛著星光的眼睛。
喉結(jié)輕輕滾動了一下,他合上書冊。不過是新搬來的鄰居妹妹,還是爸爸朋友的女兒,比自已小一屆,該有的分寸不能亂。他這樣告誡自已,可閉上眼,那抹淡藍(lán)色的身影又晃了進(jìn)來,像夏日里的一陣清風(fēng),帶著說不出的清爽。
“只是欣賞而已?!彼吐晫ψ砸颜f,翻了個身,把臉對著墻壁??蛇@一夜,睡眠終究還是淺了許多。
開學(xué)日的清晨來得很快。沐竹醒來時,床頭的手機屏幕亮著,是爸爸凌晨發(fā)來的消息:“小竹,爸爸臨時加班走不開,你自已去學(xué)校,要堅強,有事給爸爸打電話?!?/p>
她盯著消息看了很久,手指按在屏幕上,想說“我怕”,最終還是刪掉,回了個“好,爸爸注意安全”。
鏡子里的女孩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寬松牛仔褲,長發(fā)扎成高馬尾。她背上那個淺色的雙肩包,是昨天特意挑的,覺得這樣看起來會自在些。換鞋時,想起延伯母昨天說讓延希帶她去學(xué)校,心里悄悄泛起一絲期待。
可這份期待很快又被打破了。在馬路邊上,看著延希那個沒有后座的自行車。很不意外,延希給她打了輛車,自已去學(xué)校。
沐竹硬著頭皮去了。不過,如果真的是被延希騎車載過去的,可能會更尷尬,這個何嘗不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呢。
出租車停在一中門口時,沐竹看著眼前氣派的教學(xué)樓和攢動的人群,瞬間慌了神。她攥著書包帶,按照記憶里的路線往里走,可教學(xué)樓一棟接一棟,岔路多得像迷宮。
昨天看通知時漏了新教室的位置已經(jīng)被換過了,只記著“高一19班”。她轉(zhuǎn)了快半個小時,腿都酸了,才在一棟教學(xué)樓的三樓看到了“19班”的牌子。
猶如看到了救命稻草,趕忙走過去,可到了才發(fā)現(xiàn),牌子旁邊,明晃晃地寫著“高二”。
又落了空,沐竹僵在門口,指尖冰涼。教室里已經(jīng)坐記了人,講臺上的老師正拿著粉筆寫字,聽到門口的動靜,停下筆看過來。緊接著,全班通學(xué)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她,竊竊私語聲像潮水般涌來。
“這是誰啊?”
“好像不是我們班的吧?”
“長得好乖哦……”
她的臉?biāo)查g燒了起來,頭埋得更低,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幾分驚訝,幾分不易察覺的慌亂。
是延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