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文山的那日清晨,天空低垂,云壓群嶺。列車從群山中緩緩穿出,一路西南,駛向那片紅土與法蘭西記憶交錯的小城。吳阿蒙翻開地圖,看著那兩個字:蒙自。
那是一座極具反差的城市——邊地卻不邊陲,樸素卻不平凡,既有彝哈尼的山歌回響,又有近代西風東漸的異域遺痕。滇南的聲音,在這里調(diào)低了語速、放緩了節(jié)奏,如同午后的南湖,煙雨朦朧,卻不寂靜。
阿蒙走出車站時,迎面便是一陣潮潤的風,夾著荷香與城南炊煙。他知道,《地球交響曲》的這一章,將是一首夾雜異國余音、南方田埂、與舊時鐘表聲的慢調(diào)。
一、南湖之畔:水影搖光,古意不散
第一站,阿蒙來到了南湖。
這湖不大,卻被稱作“滇南明珠”。碧波無瀾,楊柳依依,水面上偶有鸕鶿劃破水線,便在鏡面中漾起一道悠長的旋律。
他租了一條小船,獨坐其上,緩緩飄入湖心。遠岸的步道上,一群老人正在散步,低聲談笑,步伐一致,仿佛走過無數(shù)次。湖心亭中,一位老者手持簫笛,吹奏一首《南湖小調(diào)》,清亮而沉穩(wěn),似水面上漂來的一段溫柔語句。
船家輕聲道:“我們這兒,不趕路,水也不趕風?!?/p>
阿蒙記錄下:
“南湖,是蒙自的氣脈。它不像大江大湖那樣喧囂磅礴,卻用每一滴水、每一段岸,輕輕訴說滇南的從容與緩慢?!?/p>
二、碧色寨:法蘭西的鐘聲未遠
離開南湖,阿蒙搭車前往東南二十余公里處的碧色寨。
那里,是中國最早通車的米軌鐵路樞紐,也是法國人百年前在滇南修筑的交通夢起點。站房依舊,紅瓦黃墻,鐘樓靜立,一塊塊碎石鋪就的軌道如時間的譜線,在山腳下延展。
他走進站臺,腳步輕響如鼓點,卻無人回應(yīng)。列車早已停駛,只有風穿過鐘樓之窗,吹得老舊指針輕輕顫動,仿佛鐘聲尚未走遠。
站臺上,一塊銹跡斑斑的法文銘牌依稀可辨:“chemin
de
fer
玉nnan-vietnam”。
一位看管老站的老人拉開椅子,說:“這鐘,法國人裝的,我們換了發(fā)條,還是走?!?/p>
阿蒙低頭一笑,寫下:
“碧色寨,是蒙自的一段外來副歌。它不屬于喧嘩的巴黎街頭,卻將歐洲的節(jié)拍嵌進了滇南的紅土與田埂之間,留下了時間無法遮掩的余音。”
三、哈尼梯田:云上人語,歌在山間
次日清晨,阿蒙隨車前往屏邊縣近郊的哈尼族村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