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11章 澳門：金碧樓臺下的葡風(fēng)漢韻與賭城浮世繪（第1頁）

我坐在前往澳門的船上，船身在伶仃洋上輕輕晃動，像一個不安分的夢。我知道，接下來的城市不再是沉穩(wěn)的嶺南古地，而是一場文化與欲望的邊緣舞劇。

澳門，這個名字對我來說曾經(jīng)是模糊的。它既不像廣州那樣是南國重鎮(zhèn)，也不像深圳那樣是時代尖刀。它像是一道謎，一塊在歷史洪流中被風(fēng)雨反復(fù)沖刷卻始終未碎的石碑，一直靜立在中國的南端。

我翻開那本地圖，澳門所在的那一格被我用紅筆圈過三次。我曾猶豫是否把它歸入“祖國南方的故事”之中，直到今天，踏入這座城市，我才發(fā)現(xiàn)，它確實屬于中國，但也確實屬于自己。

一、關(guān)閘之門：國與界的象征、路與夢的分叉

我從拱北口岸步行入境，一道玻璃幕墻后的澳門，和身后的珠海仿佛兩個世界。

澳門的第一印象不是賭場，也不是港口，而是路——狹窄、曲折，卻鋪得極整潔。行人不多，出租車顏色鮮明，交通燈閃爍著葡式節(jié)奏。每一個路牌都寫著葡語和中文，我突然想起兒時第一次翻到世界地圖上的“澳門”時的疑惑：怎么會有一個中國城市寫著洋文？

而現(xiàn)在，我就在這個洋文與漢字并排的世界里。

我跟著地圖穿行小巷，走進舊城區(qū)。這里的天線凌亂，石板路微潮，老人倚門抽煙，貓趴在窗臺曬太陽。沒有多少車，卻有一種特別的密度——不是人潮的密，是文化的密。像濃縮的紅酒，一口下去，澀中帶醉。

這座城市的一切，仿佛都在說：“歡迎你，但你要慢慢看?！?/p>

二、媽閣廟外：海風(fēng)起時的回音

我去往媽閣廟。

那是一座幾乎與城市同齡的古廟，位于澳門最南端的半山之上。廟外便是港灣，海風(fēng)咸咸的，吹過香火繚繞的廟門，把往昔的航船聲音、朝拜人群的低語，一并帶入我的耳中。

廟前一塊石碑上刻著“媽祖顯靈”，香客三三兩兩，靜靜上香。我跟著走進殿內(nèi)，抬頭便見那尊慈眉善目的媽祖像——她不動聲色，卻像能看透你心底的每一個愿望。

我突然想起自己為何出發(fā)。是為了記錄地球，還是為了在這人海與山河中，找到一個關(guān)于“我是誰”的答案？

澳門的媽閣廟是我旅途中的一個拐點。它告訴我：不需要時刻前行，有時，駐足本身就是旅程的一部分。

我在廟后寫下：

“媽祖不止守海，她也守心。海可以漲落，風(fēng)可以遠去，但人的心——若能在一處停留，便能繼續(xù)上路。”

三、大三巴：斷墻之外的文明對峙

我從廟中離開，沿著半坡拾級而上，來到澳門最著名的地標——大三巴牌坊。

這是一面斷裂的教堂墻，孤零零地立在青石臺階盡頭。它沒有屋頂、沒有身軀，只剩這面紋飾繁復(fù)的立面在風(fēng)中聳立。

人群熙攘，我站在角落靜靜觀察。有人在自拍，有人在發(fā)呆，有人低頭查攻略，唯獨這面墻，始終不語。

我試著把它當(dāng)作一本書來讀，石頭是文字，窗欞是語調(diào)。它曾是天主教的宣教中心，是葡國遠航帝國的文化標志。但如今，它是斷裂的，是遺留的，是半途而廢的。

我忽然意識到：澳門并沒有試圖“抹去”這段殖民歷史，而是選擇“并置”——讓中華與葡風(fēng)共處，讓佛廟與教堂共存，讓舊記憶與新時代同時說話。

在大三巴之下，我記下這一句：

“文明不是勝利者書寫的獨白，而是多種語言在一塊土地上相互凝望的瞬間。”

四、葡京之夜：浮華之外的真實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