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潮州,是一個轉音的過程。
從揭陽的巷口踏出那一步,時間似乎就慢了一拍。車窗外的景致漸次變得古樸,屋脊開始翹起,河水漸寬,樹影漸濃,風中多了一種名為“從容”的氣息。
潮州不是一個用喧嘩博取關注的城市,她像一位自幼習字練劍的女子,話語輕柔,步伐穩(wěn)健,眼神里卻藏著十代書香和百年風骨。
《地球交響曲》的第六十六章,不是新篇,而是古章,是一段從城墻走來的舊詞,是一出不為人多,只為人懂的低吟。
一、廣濟橋上:浮梁轉板,潮水渡心
我到達潮州的第一站,是廣濟橋。
那是城之脊梁,也是潮之門庭。它不像洛陽橋般靜臥不動,而是動靜結合,十八梭船如畫中落墨,一節(jié)節(jié)浮梁如心跳頻率,隨著潮水起落,有開有合。
晨霧未散,橋上的老者正在擦拭木板。他姓許,是第五代橋工。
我問他:“橋動的意義是什么?”
他想了想,說:“水是活的,橋要懂得讓?!?/p>
我望著那幾艘緩緩合攏的浮橋,像看見時間被一板一板重新搭建,仿佛歷史不是久遠,而是可以行走的現時。
我寫下:
“潮州的廣濟橋,不在于連通,而在于理解。它不是強渡,而是隨潮順情。讓,是一種修養(yǎng),更是一種人文。”
二、韓文公祠:一城之魂,半市文章
潮州不以商業(yè)立名,卻以文德傳世。
韓文公祠就筑在韓江之畔,檐下碑林林立,古木蔥蘢。祠內香火不旺,卻凈得叫人想脫鞋輕步。
我站在“海國圖志”的石碑前,望著那位千年前被貶至此的文士,如何在偏隅之地筑書院、修堤壩、教民風、正禮俗,最終用文字改變了一方風氣。
一位年輕志愿者對我說:“韓愈來了之后,潮州不再只是嶺南水鄉(xiāng),它成了文化要地?!?/p>
我問:“你覺得現在還有用嗎?”
她說:“我們不寫八股了,但心里還敬文。”
我寫下:
“韓文公未建城,卻筑魂。他留下的不是文章,而是底色。潮州的風,不吹橫幅標語,卻吹進書卷茶煙與小兒啟蒙?!?/p>
三、潮劇春秋:低聲唱事,高腔說情
潮州人說話本就帶音,唱起潮劇來,更顯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