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93章 珠穆朗瑪峰：大地之母，雪下沉思（第2頁）

“你想過登山嗎？”我問他。

他搖頭：“我只是想每天能見到它，看著它變顏色。”

他指著山頂：“它早上是金色的，中午是藍(lán)的，晚上會變成紫紅色。你看夠了嗎？”

我笑了：“沒有。大概，一輩子也看不夠?！?/p>

我們坐在臺階上，一人一句，討論著這座山的顏色與氣息。那天，他教我如何用藏語念出“珠穆朗瑪”，像是一場最神圣的語言傳承。

“我們藏民不說要‘征服’它。我們說，要‘尊敬’它?！?/p>

那晚我回到營地，打開手賬，一筆一劃地寫下那幾個藏文字母，又將它貼在帳篷頂。風(fēng)聲中，我仿佛聽見那位少年還在雪地上說話。

我低下頭，雙手合十。那一刻，我不是旅人，不是寫作者，而是一個在天地之間安靜站立的人。站在神只腳下，不求回應(yīng)，只為聆聽。

在大本營的第五日清晨，我起得極早，天邊只亮起一點(diǎn)蒼白。整個營地還沉浸在夜的低溫里，我披上厚衣站在營地外。

遠(yuǎn)處，一位登山者正獨(dú)自坐在石塊上，閉目冥想。另一頭，一位學(xué)者拿著記錄板對著冰川細(xì)細(xì)觀測。還有幾位藏族修行者，正在悄悄擺放瑪尼石，口中低念經(jīng)文。

我走到營地邊緣，把一塊小石頭壓在地圖上。這是我為珠峰放置的“錨”。不是為了標(biāo)記來過，而是提醒自己：仰望是人類最本能的姿態(tài)。

我忽然意識到，珠峰并非某一群人的目標(biāo)，而是所有心中有高處之人共同的歸屬。

它屬于每一個仰望它的人——無論是想征服的，還是愿守望的，無論是身體爬上去的，還是靈魂曾夢到過的。

我沒有攀登珠峰，也沒有試圖挑戰(zhàn)極限。但我在這片土地上，記下了每一陣風(fēng)的方向，每一塊巖石的陰影，每一雙仰望的眼睛。

我將這段經(jīng)歷抄進(jìn)《地球交響曲》的第七章“天界樂章”：

“珠穆朗瑪并不是一座需要被征服的山，它只是用沉默告訴你——所有生命的意義，并不在于抵達(dá)頂峰，而在于明白自己為何仰望?！?/p>

我坐上回程的車，朝著東南方向行駛。下一站，是定結(jié)縣。

這是一段緩慢下降的路線。道路開始被草甸與碎石包圍，空氣中的含氧量逐漸回升，腦中那種被稀薄氣壓壓住的暈眩感也一點(diǎn)點(diǎn)褪去。

司機(jī)仍是多吉，他看我沉默良久，忽然說了一句：“有些人從珠峰下來，像解脫；有些人，是像離開家?！?/p>

我點(diǎn)點(diǎn)頭，望向車窗外。珠峰的身影仍在遠(yuǎn)處天邊佇立，如一位不送別的神只。

我沒有說再見，只是輕聲念了一句藏語：“扎西德勒。”

因?yàn)槲抑溃@并不是離開，而是繼續(xù)。珠穆朗瑪，是我地球旅程中最莊嚴(yán)的一段音符，而下一個音符，已經(jīng)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