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前,我來到瑪戈的周末集市。
這里不是為游客準(zhǔn)備的假面熱鬧,而是果阿日常生活的真實切片。
芒果、香米、干魚、木雕、手工皂、陶罐……攤主們用帶口音的普通話向我招手,還有人在向我展示手工刺繡的披肩。
我在一攤前停下,是位戴著玳瑁眼鏡的老婦。她說,她做的每一塊布,都有母親、外婆、祖母的圖騰。
我挑了一條藏藍(lán)色披肩,上面用金線繡著葡式窗格與船帆。“這是海的圖騰,”她說,“你披上它,就能聽見浪聲。”
我笑了,卻真感受到一絲溫?zé)帷?/p>
臨近傍晚,我誤打誤撞走進(jìn)了一座小教堂。彌撒正開始,幾十位信徒坐在木椅上,低頭祈禱,牧師用輕柔的語調(diào)吟誦。
那一刻我忽然停止了一切旁觀與記錄,只是坐下、閉眼,任呼吸隨著眾人的呼吸起伏。
我不信教,卻深深被一種無形的安寧包圍。
離開時,我對牧師說:“謝謝你們讓我坐下?!?/p>
他點頭,回了一句讓我永遠(yuǎn)記住的話:“世界有太多聲音,有時候,靜默就是禱告?!?/p>
離開的前一晚,我獨自走上貝提姆小山丘,那是帕納吉旁邊最靜的一塊坡地。
山上沒有燈,只有一座廢棄修道院,外墻已斑駁,蔓藤爬滿拱門。我坐在臺階上,遠(yuǎn)處是泛著藍(lán)光的海平線,城市的燈火若隱若現(xiàn)。
風(fēng)從高處掠過,我能聽見貝殼松動的聲響,像是大地在呼吸。
忽然,我聽見山下傳來隱約的歌聲。
是那首在帕納吉巷口聽過的老曲調(diào)。
我站起身,緩緩沿臺階而下,仿佛要再確認(rèn)一遍——這個國家,這個夜晚,這片土地上,那些交錯的文化、信仰、歷史、浪潮是否真的曾在我身體里留下烙印。
答案是肯定的。
當(dāng)我抵達(dá)山腳,歌聲已消失。但我知道,它不會真正離開。
它會像果阿的浪潮,反復(fù)拍打我的記憶,一次次提醒我:我曾在這里,完整地,燃燒過。
下一站,浦那
天還未亮,我坐上了開往內(nèi)陸的長途列車。
果阿的海岸線在車窗中漸行漸遠(yuǎn),椰林變得稀疏,城市燈火逐漸模糊。可我心中仍殘留著那晚篝火與鼓聲的余溫,那杯咖啡的苦香,那位老婦披肩上金線的亮光。
我知道,我不會再是那個初見海岸時的自己。
我提起筆,在《地球交響曲》的新一頁寫下:
“浦那,那座學(xué)術(shù)與思潮并存的內(nèi)陸城市,我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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