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玻璃幕墻下的商業(yè)大廈,一邊卻是鐵皮房頂下的棚戶區(qū)。紅綠燈失靈,摩托與三輪車搶道如常,牛群像慣犯一樣穿行街頭。
我在一家茶攤坐下,點了一杯奶茶。茶攤老板手法嫻熟,在嘈雜中依然能穩(wěn)穩(wěn)倒出帶泡的奶沫。
旁邊一位穿著白襯衫的青年坐下,他叫維克拉姆,是附近銀行的小職員。
“你是游客?”他問。
“是旅行者?!蔽掖稹?/p>
他嘆氣:“我們每天都在老城市的影子下生活。白天為工資奔波,晚上卻又對恒河點燈?!?/p>
“你不覺得矛盾嗎?”
他笑:“正因為矛盾,才活得真實?!?/p>
他的眼神里有一股隱忍的力量,我忽然想起那些在大城市打拼的人,也許每一座古都都像一面鏡子,映出當下的掙扎,也提醒著曾經(jīng)的輝煌。
我問他:“你想離開嗎?”
他沉默片刻:“不一定。我們這些人,活著的意義不是走,而是留下之后還能做點什么?!?/p>
我對他的這句話肅然起敬。那是一種不張揚卻頑強的生命姿態(tài)。
那是一片老舊手工業(yè)區(qū),空氣中彌漫著金屬的味道。
我看到一戶人家,門口掛著幾個泛舊的銅鈴。一位白發(fā)老人正坐在矮凳上,慢慢敲打著銅坯。
“你是做什么的?”我問。
“打鈴的人?!彼^也不抬。
“很多年了?”
“五十年。我們家,六代人?!?/p>
他遞給我一個還未打磨的銅鈴:“你敲一下?!?/p>
我試著敲了一下,卻發(fā)出刺耳的響聲。
他搖頭:“節(jié)奏不是練出來的,是等來的?!?/p>
我怔住。
他抬頭望向我:“這鈴,只有你心里安靜的時候,才能響得準?!?/p>
那一刻,我像是被什么擊中。
他繼續(xù)敲著,節(jié)奏穩(wěn)定而有序,仿佛在城市的喧鬧之外,獨自演奏著一首屬于他的命運協(xié)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