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有獨立的情緒,獨立的欲望。
他可以想著心愛的人快樂,卻不能被心愛的人掌控快樂。
鹿蹊的腦海中如同分鏡一般飛快切換著掠回憶里的場景,在五彩斑斕的光點如同璀璨煙花,聚起又炸開——
初見時在雨中打著傘,輕敲他車窗的季空青;
馬場時一身純白,披光而來的季空青;
電影院里眼神晦暗復雜的季空青;
大理石走廊中低低說著年少慕艾的季空青;
被求婚時緊緊攥住他手指語氣急迫的季空青;
結婚照時
鹿蹊驀然睜大了眼睛,大腦cpu試圖處理眼前的場景,但尚在潮水余韻中的四肢卻無法跟上反應。
季空青這次出差去的是很北方的城市,兩邊溫差很大。
比起渾身上下只有一件襯衫的鹿蹊,衣著齊整的季教授顯得十分一絲不茍,端正熨帖。
淺灰色風衣的肩線挺括,金屬色的雙排紐扣表面還沾著自涼夜披月回來,溫差積蓄出的細小水珠。
他在床邊坐下時,風衣打在身后的腰帶結抵在鹿蹊的小腿上,在浮出一層細細密密汗珠的肌膚表面硌出微紅色。
季空青看著鹿蹊的眼神晦暗而危險,喉結一點一點上下滾動,像是在思考要說的話。
未說的話。
握住鹿蹊手腕的掌心炙熱。
身體殘存的觸感變得無比清晰,在季空青指腹一點點摩挲腕骨的折磨里,鹿蹊xiong口的火燒去四肢百骸,也燒起了所有驟起的情緒。
鹿蹊抿著唇,知道今天對他們兩人來說,是最意外、最狼狽,卻也是最恰當?shù)钠拼皺C會。
他反手按下季空青的手腕,阻止了對方折磨人的暗示,啞聲道:“別看了。”
鹿蹊用腳勾著被子試圖把自己卷進去。
但季教授卻在同時也抓住被子,整個掀到了床底下。
鹿蹊瞪向季空青。
但是濡shi的發(fā)絲和緋紅未褪的眼尾卻顯得不那么有威懾力。
季空青掀了鹿蹊想要藏進去的被子,卻沒繼續(xù)說話,而是對著速寫細細看了又看,甚至還從風衣口袋里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留存,才仔仔細細的疊好畫紙,塞進了手機殼里。
完全不管手機都快塞不回去手機殼的鼓脹。
生怕鹿蹊會搶回去似的。
鹿蹊:“……”
他真服了。
看到季空青的悶騷樣子,鹿蹊就想到這人套他試圖馴服他的行為,那股不滿、不馴卻又自豪的勁兒直沖上腦袋,索性坐起身,改變自己被俯視的角度,大大方方地就這么和季空青面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