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的大門依舊高聳,馬車駛入府內,程姨娘又是一陣咳,但嘴角卻掛著笑意,能回來她是高興的,因為這里是她「唯一能夠存在的地方」。
可對她來說,這座府邸,并不是「家」。
府內的人照舊忙碌,沒有特意迎接她們,程姨娘的病情,也沒有驚動主母陸映雪,甚至連大夫,都是允念親自去求來的。
程姨娘病了很久,一年半的日子,只有蘇允念和小侍nv荷香兩人輪流照顧。
允念幫程姨娘擦拭身子時,她總語氣淡淡的說:「別忘了功課,你要讓自己變得更好,才有在父親面前有個立足之地?!?/p>
允念只是默默攥緊袖口,沒有說話。
然後收拾好一切,重新抱起她的琴。
母親病後,父親來過三次。
每次都是來看一眼便走,他也從未問過允念任何話。
這日,蘇昭婉來看她們。
「妹妹,別擔心?!?/p>
她將食盒放下,看著允念,語氣溫柔:「姨娘肯定會好的?!?/p>
允念低下眼,輕輕點了點頭,說了一聲謝,默默地將食盒端進內室。
她知道姊姊是真心的。
她的溫柔總是恰到好處,她是真的想安慰她。
可是——
她們之間,總是隔著一層什麼。
那是一種說不出的距離感,就像她們明明是姐妹,卻仿佛來自兩個不同的世界。
這一夜,清冷的雨滴落在檐角,彷佛一首無聲的挽歌。
床榻上,程姨娘嘴唇蒼白,已無聲息。
她的手握著拳,彷佛還想握住什麼。
蘇允念跪坐在床前,sisi抓住那只已經冰冷的手。
床上的人,再也無法睜開眼睛,回應她了。
她顫抖著,慢慢把母親的手握緊,貼在自己的額頭上,低聲哽咽:「對不起……娘。」
「你是不是,從來沒有為我感到驕傲?」
她哭得很久,幾乎沒有聲音,像是害怕驚擾到誰。
直到小丫鬟荷香顫抖地拉住她:「姑娘,姨娘已經……」
允念終於松開母親的手,跪直了身子,緩緩閉上眼。「我們替娘更衣吧?!?/p>
語畢,淚又落下。
喪事辦得極快,甚至不能稱為「喪事」,因為根本沒有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