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事辦得極快,甚至不能稱為「喪事」,因為根本沒有人在意。
庭院里臨時搭了一張案桌,擺了些薄酒和紙錢,便算是送別亡人。
沒有靈堂,沒有誦經(jīng),甚至沒有多少人來吊唁。
蘇昭婉來了一趟,親自送來了一方白綢,溫聲說:「允念,這是為姨娘準備的孝服,你好好送她最後一程吧。」
允念跪在案前,雙手交疊,端端正正地磕頭。
她的額頭碰觸地面的瞬間,冰涼的觸感透入骨髓。
母親的離世,對這個家而言,不過是一場微不足道的cha曲。
父親來了,站在靈前,看著那張掛著白綢的靈位,沉默片刻,然後什麼話也不說地離開。
荷香在哭,但聲音卻進不去她的心。
她的世界,變得空蕩蕩的。
她手中緊緊捏著那張熟悉的紙條。
「未盡如意,但求本心。」
但她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這麼茫然過。
她像個靈魂被ch0u空的人,安靜地跪著,哭不出,也動不了。
冬日的風穿過庭中,帶來一絲凜冽的寒意,吹得回廊下垂掛的紅燭燈籠微微搖晃,投下一片暗紅se的y影。
蘇昭婉站在她身側(cè),輕聲道:「允念,過這麼久了,你該去給父親請安了?!?/p>
她的語氣一如往常的溫柔,帶著姊姊對妹妹的關(guān)心與提醒。
請安……?
寒風輕輕掠過她的發(fā)絲,帶起鬢邊幾縷細碎的銀絲,那是她這幾日守孝時,熬夜未眠留下的痕跡。
「……嗯。」她淡淡地應了一聲,動作緩慢地站起身,像是一個機械地聽從命令的木偶。
這幾日,她的世界彷佛沉入了一口無邊無際的枯井里,沒有回音,沒有回應,也沒有光。
她沒有抗拒,也沒有意愿。
最後,她還是跟著姊姊,踏入長廊,走向父親的書房。
書房中有人在議事。
她站在這里,像個多余的人,聽著門內(nèi)的對話,聲音清晰地滲透門縫,落入她耳中。
「陸夫人經(jīng)營有方,繡坊產(chǎn)量穩(wěn)定,確實讓戶部減少了不少憂慮?!?/p>
低沉穩(wěn)定的嗓音,帶著一種少年人少有的從容與冷靜,不像父親這一輩的人,語氣不卑不亢。
允念下意識微微側(cè)頭,眼神閃動了一下。
戶部?繡坊?
「沈大人過獎了?!鼓赣H依舊是那副端莊平靜的語氣,「這繡坊雖是妾身嫁妝,但能穩(wěn)定經(jīng)營,全賴蘇家的庇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