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雪沒有出聲,已經(jīng)來到水牢前。
她靜默站在木欄外側(cè),垂眸看著水牢。
水牢比正常地面更低,里面灌滿了到人xiong口的污水。
裴子辰被困在中間,他的琵琶骨被兩條大勾穿透,吊掛在墻上,血和汗一起滴落水中,化作看不見的黑色,和衣服一起在水中散開。
江照雪瞧著他這模樣,想起今日清晨她恍惚中隔著床帳看到的那一道少年剪影。
和清晨比起來,現(xiàn)下狼狽極了,她忍不住嘲諷開口,徑直道:“現(xiàn)下后悔了嗎?”
這聲音回蕩在牢房。
裴子辰聽到聲響,恍惚抬眸。
周遭空空如也,裴子辰緩了片刻,慢慢意識到來人,有些不可置信,試探著開口:“姑娘?”
見他認(rèn)出來,江照雪也不再遮掩,抬手取下斗篷帽子,她的人影也就從光影中顯現(xiàn)出來。
她還帶著面紗,但已經(jīng)換了一套水藍(lán)色鑲嵌珍珠的長裙。
在昏暗的牢房中顯得格外明亮。
見是江照雪,裴子辰靜靜端詳,用目光認(rèn)真打量一番后,才似是放下心來,言語中帶了欣慰,笑起來道:“姑娘無恙了?”
“有裴小道君舍命相助,我自然無礙?!?/p>
江照雪居高臨下看著水里的裴子辰,陰陽怪氣道:“就不知裴小道君不聽勸阻,執(zhí)意回到宗門,落到鎖琵琶骨關(guān)水牢的下場,可有后悔?”
裴子辰聽著她的話,有些虛弱笑笑:“姑娘是來興師問罪的?”
江照雪一頓,無端感覺自己的惱怒在這少年面前落了下乘。
她收斂了情緒,單膝蹲下,面無表情吩咐道:“張嘴?!?/p>
裴子辰疑惑張嘴,江照雪手指一彈,便將藥丸精準(zhǔn)無誤彈了進(jìn)去。
裴子辰差點(diǎn)噎住,輕輕咳嗽著,消化了一番。
江照雪靜默看著,等裴子辰緩過氣來,面色稍佳之后,她抬手搭在膝蓋上,不耐道:“說說吧,為什么騙我跑了?”
“姑娘,”裴子辰氣息稍緩,有些無奈,提醒她道,“我從一開始,便只答應(yīng)陪姑娘下山?!?/p>
江照雪微微皺眉,這才發(fā)現(xiàn),他好像從來沒答應(yīng)過跟自己走?
可意識到這件事,她又有些想不明白了:“既然不打算跟我走,為什么要陪我下山?”
遇到沈玉清的時候沖出去就是,他師父大乘期頂尖修士,他但凡有點(diǎn)動靜,便立刻能發(fā)現(xiàn)。
“姑娘是命師?!迸嶙映接珠_始說江照雪無法理解的話,頗為認(rèn)真回答道,“命師不擅近戰(zhàn),姑娘又與師父有舊怨,被靈劍仙閣搜捕,我得送姑娘到安全之處。”
這話將江照雪逗笑,她看著這自身難保的少年,陰陽怪氣:“你真是菩薩心腸,都不知道我的底細(xì),就要護(hù)我安全,還……”江照雪一掃他肩頭血跡,除了琵琶鎖造成的創(chuàng)傷外,明顯還有另外的傷口,而那位置正是她符咒封鎖筋脈的位置,她一眼便看出他做了什么,一時五味陳雜,語氣放輕了幾分,“還強(qiáng)行沖開筋脈,為我輸送靈力,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迸嶙映狡届o道。
“那你還救?”江照雪挑眉,“你不怕是我個惡人,牽連于你?”
“姑娘是個好人?!迸嶙映娇隙ㄩ_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