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他認真中帶著歉意:“身無可去之處,靈劍仙閣便是我的歸處,承蒙師父相救之恩,我的性命,早屬于仙閣,不能因一點誤會,便跟姑娘離開,還望姑娘見諒。”
他說得坦蕩認真,江照雪靜默不言。
因果有序,恩怨有償。
這倒是她作為命師一直信奉的理念。
可是有時候因果難以理解,比如他——
他未來注定殺孽重重,可如今他卻纖塵不染。
什么當(dāng)是他的因果呢?
江照雪靜靜注視著他,裴子辰說完,見她不回聲,好奇道:“姑娘在想什么?”
“我在想——”江照雪垂下眼眸,看著水牢中的水波,隨意扯著謊,“說這么多就是不想償還我。”
“姑娘,”裴子辰笑起來,“人心不足蛇吞象,昨夜我與姑娘,也算互幫互助,就算有冒犯,要我的性命,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可你若活不下來呢?”
江照雪突兀出聲,裴子辰敏銳察覺什么?!?/p>
江照雪抬眸:“你的清白和名節(jié)若注定沒有,你也要留下來?”
“是?!迸嶙映綉?yīng)聲,“我知道姑娘是命師,窺測天命,可我不能在一切沒有發(fā)生之時,就認定我所知道的人為惡,去信天,而不信人?!?/p>
這話讓江照雪心念微動。
她看著面前目光清澈溫柔的少年,摩挲著指腹,緩聲道:“那你覺得,是死更可怕,還是登高問鼎后,功虧一簣成為凡人更可怕?”
“凡人?”裴子辰聞言笑起來,只道,“我本就是凡人啊?!?/p>
他從人間跋山涉水而來,本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
“蜉蝣朝生暮死,蟬蟲七歲春秋,人能有幾十載天地可觀,已是大善。若還能登高問鼎,再功虧一簣,如此波瀾壯闊一生,與死亡相比,怎還會需要選擇?”
裴子辰語氣溫和從容,抬頭看向窗外皓月:“能活著,我就覺得很好?!?/p>
“你可真是貪生怕死?!?/p>
江照雪忍不住刺他兩句。
裴子辰轉(zhuǎn)頭看她輕笑:“姑娘不是嗎?”
江照雪沒說話,她想了片刻,認真道:“那若我為你洗清冤屈,你愿意跟我走嗎?”
裴子辰笑而不語,江照雪便明白他的意思。
“沈玉清應(yīng)允呢?”江照雪繼續(xù)試探,“或者靈劍仙閣外派呢?”
裴子辰一愣,想了片刻,他遲疑著道:“若是宗門下令,子辰作為弟子,自然只能聽命?!?/p>
“明白了!”
江照雪點頭,果斷站起身來,轉(zhuǎn)身往外:“我找沈玉清要人?!?/p>
聽到這話,裴子辰一愣,看著江照雪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什么來一般:“哦,你有沒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模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