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林書明躺在那張吱呀作響的木板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1978年的農村夜晚,靜得可怕。沒有電視的聲音,沒有汽車的轟鳴,只有遠處偶爾傳來的狗吠聲和蟲鳴。屋里黑漆漆的,只有窗外透進來的一絲月光,勉強能看清屋內的輪廓。
這是一間不到十平米的土坯房,墻上的石灰已經剝落得差不多了,露出里面的黃泥。屋頂是用茅草和瓦片混搭的,每到下雨天就會漏水,墻角放著幾個搪瓷盆,專門用來接雨水。
床是父親生前打的,已經用了二十多年,床板都有些松動了。被子是母親去世前縫的,棉花已經結成硬塊,蓋在身上硬邦邦的,但這是家里最好的被子了。姐姐們的被子更薄,有的甚至只是幾件舊衣服縫在一起。
屋里唯一的家具就是那張缺了一條腿的桌子,下面墊著幾塊磚頭才能勉強站穩(wěn)。桌上放著一盞煤油燈,這是家里的奢侈品,平時都舍不得點,只有在特別需要的時候才會用一會兒。
林書明側過身,透過窗戶的縫隙望著外面的夜空。今晚的月亮很圓,讓他想起了在蘇州的經歷。
張大爺和他女兒張玉潔……
想到這對父女,林書明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命運真是奇妙,要不是張大爺出手相助,他根本不可能這么順利地賣掉青花瓷瓶。而張玉潔,那個嚴厲的女治安員,雖然公事公辦,但最后還是網開一面。
前世的記憶中,他似乎聽說過張玉潔這個名字。對了,1980年代初,蘇州市公安局有個女刑警隊長特別有名,破了很多大案,好像就叫張玉潔。如果是同一個人的話,那她以后會成為江蘇省最年輕的女刑警隊長。
想到劉疤子,林書明的眼神變得陰冷起來。
今晚雖然暫時把他嚇退了,但林書明知道,劉疤子不會就此罷休的。這種人睚眥必報,肯定會找機會報復。
而且,林書明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一件事。
那是1979年的夏天,村里發(fā)生了一件大事。村東頭的寡婦李桂花,她的公公婆婆突然雙雙溺水身亡。當時大家都覺得奇怪,兩個老人雖然年紀大了,但身體還算硬朗,怎么會同時溺水?
但那個年代,農村的刑偵技術有限,最后只能以意外結案。
直到五年后,李桂花和劉疤子的奸情被人撞破,李桂花酒后失言,說漏了嘴,人們才知道真相。原來是她的公公婆婆發(fā)現了她和劉疤子的關系,威脅要報官,結果當晚就”意外”身亡了。
這件事在村里引起了軒然大波,但那時候劉疤子已經在縣里混出了名堂,有了靠山,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林書明坐起身,心里已經有了一個計劃。
既然知道了這件事,他就不能讓悲劇重演。不僅要阻止這場謀殺,還要借此徹底扳倒劉疤子。
但這需要精心策劃。首先,他要確認李桂花和劉疤子是不是已經勾搭上了。前世這件事發(fā)生在1978年春天,現在是1978年夏天,按理說他們的關系應該剛開始不久。
李桂花今年二十八歲,丈夫三年前在工地上出了事故去世,留下她和兩個老人、一個五歲的兒子。她長得不錯,在村里算是個美人,平時靠給人做針線活維持生計。
她的公公叫李老栓,六十多歲,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婆婆王氏,也是六十出頭,身體不太好,經常咳嗽。兩個老人對這個兒媳婦還算不錯,把她當親閨女看待。
如果他沒記錯,劉疤子是在幫李桂花修房子的時候趁虛而入的。李家的房子年久失修,去年冬天被大雪壓塌了一角。李桂花沒錢請人修,劉疤子就主動幫忙,一來二去就勾搭上了。
”必須要先下手為強?!绷謺靼蛋迪氲?。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阻止劉疤子接近李桂花。但不能直接去警告李桂花,那樣反而會引起懷疑。最好的辦法是讓李家盡快把房子修好,斷了劉疤子的借口。
第二件事,要搜集劉疤子的犯罪證據。這家伙在村里橫行霸道這么多年,肯定有不少把柄。只要找到實證,就能送他去吃牢飯。
第三件事,也是最重要的,要在村里建立自己的勢力。單打獨斗是斗不過劉疤子的,他在村里有一幫狐朋狗友,還和鎮(zhèn)上的一些混混有來往。必須要團結村里的正派人,形成一股力量。
想到這里,林書明又想起了剛才在巷子口看到的身影。如果真的是王建國,那這小子肯定沒安好心。
王建國這個人,前世一直是他的”好老八弟”,兩人一起創(chuàng)業(yè),一起打拼。直到臨死前,林書明才知道,這個所謂的老八弟從一開始就在算計他,不僅和他老婆有染,還暗中轉移他的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