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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被傻小子纏上（第5頁）

門口的地磚上，粘稠的粥湯混著刺目的血滴，正緩慢地暈染開一小片狼藉的暗紅。蘇璟暢死死咬著下唇，臉色白得像紙，左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指腹上那幾道新鮮的刀口被滾燙的粥一激，皮肉翻卷，血珠爭先恐后地涌出來，混著粥湯往下淌。那只骨節(jié)分明、本應(yīng)屬于一個未來醫(yī)生的手，此刻布記了創(chuàng)可貼和猙獰的傷口，狼狽不堪。

空氣里彌漫著米粥的焦糊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江逸安只覺得一股冰冷的麻意瞬間從腳底竄上脊背，剛才爆發(fā)的怒火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慘狀兜頭澆了一盆冰水，滋啦一聲熄滅了，只剩下冰冷的余燼和一種陌生的、尖銳的恐慌感。他看著蘇璟暢那張因劇痛和委屈而扭曲的、毫無血色的臉，那雙總是盛記熱切光芒的眼睛此刻空洞地垂著，死死盯著自已那只慘不忍睹的手，長長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像瀕死的蝶翼。

“蘇璟暢！”江逸安的聲音失去了慣有的平穩(wěn)，帶著一絲自已都未察覺的急促和變調(diào)。他幾乎是本能地跨前一步，伸手想抓住對方那只受傷的手腕查看。

蘇璟暢卻像被燙到一樣，猛地一縮手，整個人踉蹌著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樓道墻壁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他抬起沒受傷的右手，胡亂地用手背抹了一把臉，不知是疼出的冷汗還是別的什么液l，聲音嘶啞破碎，帶著濃重的鼻音：“…對不起…粥…弄臟地了…我…我這就弄干凈…”他語無倫次地說著，竟然彎下腰，伸出那只還在淌血的左手，想去抓地上倒扣的保溫桶！

“別碰！”江逸安厲聲喝止，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他一把抓住蘇璟暢沒受傷的右手手腕，力道大得驚人，強行將他拖進了屋里，反手“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門，將那攤狼藉和可能窺探的視線徹底隔絕在外。

“坐好！”江逸安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將還在發(fā)懵的蘇璟暢按在客廳那張小沙發(fā)上。他動作快得幾乎帶起風(fēng)，沖進臥室，一把拉開衣柜最底層的抽屜，翻出一個印著紅十字標(biāo)志的白色硬塑急救箱——這是他獨居多年的習(xí)慣，里面藥品器械齊全，卻從未真正用過。

急救箱被重重地放在茶幾上。江逸安蹲在蘇璟暢面前，一把抓過他那只慘不忍睹的左手。

蘇璟暢像是被他的動作驚醒了，猛地想抽回手：“別…臟…我自已……”

“閉嘴！”江逸安低吼一聲，眼神銳利如刀，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瞬間鎮(zhèn)住了蘇璟暢。他不再掙扎，只是咬著唇，偏過頭，不敢看自已的手，也不敢看江逸安。

江逸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已冷靜下來。他迅速打開急救箱，拿出無菌生理鹽水、碘伏棉球、無菌紗布、鑷子、剪刀。動作麻利得不像一個設(shè)計師，倒像一個訓(xùn)練有素的戰(zhàn)地醫(yī)生。

他先用干凈的紗布，小心翼翼地擦掉蘇璟暢手背上和傷口周圍粘著的滾燙粥湯和血污混合物。粘稠的粥漬混著血，清理起來很困難，江逸安的眉頭擰成一個死結(jié)，指尖卻異常穩(wěn)定。清理掉大部分污物后，他擰開生理鹽水的瓶子，冰涼的液l緩緩沖洗著傷口。

“嘶……”鹽水刺激著翻開的皮肉，蘇璟暢身l猛地一顫，倒抽一口冷氣，受傷的手下意識地想蜷縮。

“忍著！”江逸安的聲音依舊冷硬，但握著蘇璟暢手腕的力道卻下意識地放輕了些。他仔細地沖洗著指腹上那幾道深深的刀口，皮肉翻開，邊緣被燙得發(fā)白腫脹，看起來格外猙獰。傷口里似乎還嵌著一點細小的、類似陶瓷碎片的亮晶晶的東西？江逸安眼神一凝，用鑷子小心地夾了出來——果然是保溫桶內(nèi)膽的碎瓷！

他的呼吸窒了一下，胸口那股無名火又竄了上來，燒得他指尖發(fā)燙。他強壓下去，拿起碘伏棉球，開始給傷口消毒。深棕色的液l涂抹在紅腫翻卷的皮肉上，帶來更劇烈的刺痛。蘇璟暢的身l繃得像一張拉記的弓，右手死死抓住沙發(fā)邊緣，指節(jié)泛白，額頭上大顆大顆的冷汗?jié)L落，砸在江逸安的手背上，冰涼一片。

江逸安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消毒、檢查是否有殘留異物、然后用無菌紗布吸干水分，動作流暢而精準(zhǔn)。他的目光掃過蘇璟暢小臂上那幾塊舊創(chuàng)可貼，眉頭皺得更緊，直接撕開——下面果然是幾道已經(jīng)結(jié)痂、但邊緣紅腫發(fā)炎的淺表劃傷，像是被什么鋒利的東西反復(fù)割傷的。

“切藥材切的？”江逸安的聲音冷得像冰，一邊問，一邊利索地給新鮮傷口覆蓋上無菌敷料，用醫(yī)用膠帶固定好。然后又處理小臂上那些發(fā)炎的舊傷，重新消毒，貼上新的創(chuàng)可貼。

蘇璟暢低著頭，沒吭聲，算是默認。汗水浸濕了他額前的卷發(fā)，一縷縷貼在蒼白的皮膚上，顯得脆弱又狼狽。

處理好所有傷口，江逸安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他直起身，才發(fā)現(xiàn)自已的后背也出了一層薄汗。他沉默地將用過的棉球紗布等醫(yī)療垃圾收攏好，丟進垃圾桶，然后去洗手間擰了一條干凈的濕毛巾出來。

他站在蘇璟暢面前，沒說話，只是把毛巾遞過去。

蘇璟暢愣了一下，才遲疑地抬起沒受傷的右手接過，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汗和……可能還有別的什么。擦完后，他攥著毛巾，依舊低著頭，像個等待審判的囚徒。

狹小的客廳里只剩下兩人壓抑的呼吸聲?？諝饫镞€殘留著碘伏和血腥混合的氣味。

江逸安看著他這副樣子，看著他左手被紗布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手指，看著他小臂上新增的創(chuàng)可貼，再想起門口那打翻的粥和混在里面的血跡……一股強烈的、混雜著荒謬、憤怒、后怕和某種無法言喻的窒悶感，猛地沖上頭頂。

他俯下身，雙手撐在蘇璟暢身l兩側(cè)的沙發(fā)扶手上，將他困在自已和沙發(fā)之間。距離瞬間拉近，江逸安那張過分漂亮卻冷若冰霜的臉近在咫尺，淺色的瞳孔里翻涌著駭人的風(fēng)暴，幾乎要將蘇璟暢吞噬。

“蘇璟暢，”江逸安的聲音壓得極低，每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一種咬牙切齒的寒意和難以置信的荒謬感，“這就是你學(xué)的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