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裝好窗簾的司律也聽到了電話鈴聲,一看白榆那驚慌失措的樣子,就知道來電人是她哥。他走下人字梯,作勢要拿過白榆的手機:“我?guī)湍憬???/p>
白榆死死抓著手機,猶豫片刻后摁下了免提。
“你在哪?我在你教室門口?!?/p>
仿佛一只大手正抓著自己的喉嚨,越收越緊。白榆咽了咽口水,緊緊捏著自己發(fā)白的指尖:“哥哥,我不在家里住了?!?/p>
等待她的是一片死寂。
白榆知道這又是無聲的訊問。她聲音克制不住地顫抖:“我知道你擔心我一個人不安全,我跟司律在一起?!?/p>
——好討厭,為什么自己一定要用另一個人為借口才能換來搬出家的“特權(quán)”?她明明已經(jīng)是個成年人了,為什么一定要存在一個監(jiān)護人?
回應(yīng)她的是手機那邊突然出現(xiàn)的沉悶的撞擊聲,白榆嚇得身體一抖,就在她準備問發(fā)生什么了的時候,她聽見顧樂殊憤怒的質(zhì)問:
“你有沒有羞恥心?”
白榆設(shè)想過自己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顧樂殊會作何反應(yīng)。可能是失望,可能是憤怒,可能是冷漠。她唯一沒想到的是這種近乎羞辱的質(zhì)問。
打著認識朋友幌子的相親是被鼓勵的,真走到同居那一步又被諷刺為沒有廉恥。那要怎么辦?理智的那根弦徹底斷了,白榆不管不顧的沖著手機大吼:“我就是沒有廉恥心,你不要再管我了?!?/p>
好討厭,為什么自己這么不擅長吵架,為什么每次生氣都要哭。每次都是這樣,就算立下雄心萬丈,結(jié)果面對一點點小事,就軟弱的不像話。真糟糕。
司律趕緊搶過手機,調(diào)成聽筒模式,邊抽出紙巾給白榆擦眼淚,邊給顧樂殊解釋自己沒跟白榆住一起,他不會做出格舉動的,不相信可以過來看。
——認識都快一年了,到現(xiàn)在的最新進度也就是之前白榆想騙他那次牽了牽手,簡直比柏拉圖還柏拉圖。雖然是好言好語的解釋,但他心里對這位大舅哥的怨氣也很大,簡直就是他和白榆關(guān)系之間的最大絆腳石,整天一副怨夫樣想干啥???
“你趕緊滾,我現(xiàn)在就過去。”本來聽到白榆嚎啕大哭的顧樂殊剛要反思自己的語氣是不是太過強硬,結(jié)果一聽到司律的聲音,他的火又不受控制的往外冒。
司律無奈的沖白榆搖了搖頭,把地址報給顧樂殊,等電話掛斷后,他將手機還給白榆:“你哥哥一會過來,你一個人可以嗎?”
白榆的眼淚已經(jīng)擦干,她垂著頭,輕聲說了句“可以”。
聽到門鈴時,鍋里的水剛煮開。白榆走到門前,調(diào)整好心情后打開門。外面站著的正是顧樂殊。
電話里吵過之后,再在現(xiàn)實見面總是尷尬。顧樂殊關(guān)門后,沉默地跟著她,剛要進廚房,白榆就轉(zhuǎn)身使勁把廚房的玻璃門關(guān)上。
吃到了傳說中閉門羹。
白榆看了會鍋里沸騰的水,還是多丟了一把面條。等她把菜炒好、端出來的時候,顧樂殊剛轉(zhuǎn)完一圈屋子,冷不丁聽到白榆的問題:
“你用盤子還是碗?”
他稍微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因為白榆一個人住,所以買的餐具也只有一人份。他回答了一句“盤子”,然后看到白榆又進了廚房,看著她盛面條的背影,顧樂殊竟然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羞愧,他剛要說“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嗎”,盛好面條、端著盤子的白榆已經(jīng)轉(zhuǎn)身,看他離自己這么近,嚇了一跳,垂下眼睛,把盤子遞到他面前:“給你?!?/p>
顧樂殊從未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餐桌上只擺著兩道菜:辣椒炒肉,醋溜土豆絲。要不是白榆已經(jīng)吃起來了,他差點就要說“夠吃嗎?我讓人送菜過來”這種話。
事實證明,一頓飯只有兩個菜和面條不僅餓不死人,還挺香。等白榆也放下筷子,顧樂殊心底的那份羞愧再次浮現(xiàn),主動起身:“我洗碗?!?/p>
白榆看著他,眼睛里的意思很明顯:你會洗碗?
洗碗有什么不會的?他又不是白癡。顧樂殊鎮(zhèn)定自若的收拾著餐桌上的餐具,放進廚房的水池后,剛打開水龍頭,就聽見身邊白榆的提示:“圍裙?!彼舆^白榆遞過來的圍裙,研究了幾秒,成功穿上后,回憶著自己偶爾在電視上看到過的洗碗步驟,用水沖,然后就可以了?
白榆一直嫌棄司律是個生活白癡,直到看見顧樂殊洗碗,她才懂了什么叫真正的十指不沾陽春水。司律至少會洗碗、會泡方便面,勉強不會把自己餓死。至于顧樂殊,他連碗都不會洗。眼看著僅僅被水沖過的盤子就要被放回置物架,白榆實在忍不了了,趕緊攔?。骸澳阋酉礉嵕晕⒁稽c點就可以了。”同時順手把洗潔精遞給顧樂殊。她估計她哥不認識洗潔精。
看顧樂殊洗碗比自己洗碗還累。收拾完廚房,白榆就要下“逐客令”的時候,顧樂殊已經(jīng)自覺坐到沙發(fā):“我們談?wù)??!?/p>
不想談。但是白榆只能老實坐到他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