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聽到那些人畢恭畢敬的稱呼“白小姐”開始,葉三就沒再說話,也沒再望向白榆,哪怕在醫(yī)院縫合被牙齒磕破的嘴角時,她也沒發(fā)出一絲聲音。
因為白榆專門說了只要一間房,此刻倆人面對面坐在酒店房間的地上。屋子里很暖和,如果可以,葉三很想歡呼一句“真豪華的房間啊”,可是她現(xiàn)在什么都不想說。
這算什么?。?/p>
“對不起,我給認(rèn)識的人打了電話。你不要擔(dān)心,我會解決這件事的。”
白榆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她覺得又悲哀又可笑,和她在手機(jī)上輸入記憶里那串?dāng)?shù)字時候的心情一摸一樣。大概自己潛意識早就猜到會有這么一天,所以把他們的號碼記得那么清楚。
葉三側(cè)著身體,盯著地毯上的圖案,說出了兩個小時來的第一個字:“草?!彼]了會眼睛,重新睜開眼后,刻意嬉皮笑臉的看向坐在對面的人:“哦,原來是離家出走的大小姐啊?!彼肜^續(xù)諷刺下去,可是話說到一半還是說不下去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我——”
“閉嘴!你這樣逗我很好玩嗎?”葉三猛地站起來,控制不住的沖白榆大吼。她有一大堆想說的話,比如你憑什么欺騙我的感情?比如你扮可憐裝窮人很有意思嗎?她沒再說下去,撇開眼不去看白榆泛紅的眼眶:“我去洗澡?!?/p>
房間里準(zhǔn)備好了干凈的衣服,還有睡衣。但是葉三不想穿睡衣,她現(xiàn)在和白榆不是可以一個房間穿睡衣的關(guān)系。她看不出來衣服的品牌,憑手感就能知道這套衣服夠她們、不對,她一個人多久的伙食費。
白榆看她衣著整齊的從浴室出來就明白了葉三的意思,她低下頭,將手里的睡衣?lián)Q成了正式的衣服,進(jìn)了浴室。
雖然理智催促她去思考更重要的事,諸如怎么讓葉三避開可能的報復(fù),但她的大腦還是被茫然占據(jù)。她會被直接送回家還是被哥哥接回家?她要怎么解釋葉三的存在?她不想讓顧樂殊知道葉三這個人,她不敢細(xì)究為什么會存在這種潛意識。
白榆換好衣服出來后,葉三依舊維持著之前坐在地上的姿勢。她剛鼓起勇氣準(zhǔn)備說“你的身體需要早點休息”這種話,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從開門的聲音就能聽出來人很著急。白榆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看到了司律的臉,她竟然生出一種“還好不是哥哥”的詭異安心感。
從接到白榆電話那一刻,司律的心臟就開始狂跳,整個人像是突然跌進(jìn)虛幻世界,直到他確定懷里抱著的就是白榆,才終于有了現(xiàn)實感:“我快瘋了,我找你找的快死了啊……”他控制不住的緊緊摟著對方的身體,仿佛要把人融進(jìn)自己的骨血里。真可惡啊,真可惡??!就在他準(zhǔn)備繼續(xù)做什么的時候,突然意識到旁邊的地上居然坐著一個少年,對方神色古怪的盯著他們看。
司律臉上的喜悅之情瞬間消失殆盡,記起白榆給他打電話的原因后,他拉著白榆站起來,盯著依舊坐在地上的人,彎了彎嘴角,笑卻沒半分落進(jìn)眼里:“哦,這是你的新朋友,還是說,小男朋友?”
第一次在司律臉上看到這種表情的白榆心臟猛地一縮,慌張地解釋:“她是我的好朋友,她是女孩子。”
司律這時候才再次仔細(xì)觀察白瑜的臉,九個月不見,她的變化不可謂不大,原本白皙的皮膚粗糙不少,臉頰比之前更加消瘦,襯得那雙眼睛更圓了。變化最明顯的還是她的頭發(fā),原本發(fā)尾微卷、額頭上露出柔順發(fā)絲的公主頭,變成了厚重的、剪的亂七八糟的齊劉海,凌亂的發(fā)梢垂在肩上。他一眼就看出白榆的頭發(fā)是怎么回事,但礙于這地方實在不方便,他直接拽著白榆往外走,直到把人推進(jìn)車?yán)铮艅邮职阉凝R劉海劃成中分往后捋,這時候他心里那股火才稍微小了點。
他重新變成了之前那個有禮貌的司律,松開控制白榆身體的手,微笑著看她:“好久不見,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白榆被他剛剛的舉動嚇到了,加上自己之前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粗糙胡茬和眼眶的紅血絲,白榆生出一種這人被妖怪奪舍的荒謬感。但是這個世界沒有妖怪。她緩了好一會才想起自己應(yīng)該做什么,趕緊將目光挪到自己手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別的,我當(dāng)時以為我懷孕了,就很傷心、很難過,我不想拖累你——”
“哦,這樣啊。”司律嗤笑一聲:“我還以為,”他瞥了一眼手指快扭成麻花的白榆,專門拿出手機(jī),對著屏幕一字一頓:“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注射液,是你自己滴在驗孕棒上的呢?!?/p>
完蛋了,被發(fā)現(xiàn)了。白榆腦子嗡嗡作響,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雖然一再對自己說“冷靜冷靜,你要用自己的聰明才智破解困境”這種話,但她依舊心亂如麻。她本來以為司律那么喜歡自己,自己遇見他哭一會、掉點眼淚就能混過去,但現(xiàn)在事情似乎起了變化。也不對,自己現(xiàn)在依舊可以哭,他之前不是說過“哭個肝腸寸斷、肯定會同意你的要求”這種話嗎?
回過神、剛準(zhǔn)備讓自己掉眼淚的白榆陡然發(fā)出一聲尖叫,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司律開始用手撫摸她的臉,白榆控制不住的掙扎,她太熟悉男人臉上這種表情了??墒撬膾暝趯Ψ娇磥?,不僅沒用,還會火上澆油,原本停留在撫摸的動作變成了脫拽衣物,沒多久,等白榆身上的衣服就扒拉的只剩最里面的貼身衣物后,他才對哭著尖叫的白榆做出噤聲的手勢:“噓,前面還有司機(jī)呢?!?/p>
白榆這時候才想起他們還在車?yán)?,她停下尖叫,但控制不住抽噎聲:“你別這樣,你之前答應(yīng)過我不會強(qiáng)迫我的?!?/p>
正在撫摸白榆臉龐的司律像是突然被提醒了似的:“對哦,我答應(yīng)過你,我不會強(qiáng)迫你上床的?!?/p>
白榆剛要松口氣,就聽見他繼續(xù)說:“可是我們現(xiàn)在在車上,又不是在床上,我也不算違背誓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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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yīng)該不會有人誤會覺得妹妹是喜歡司律才給他打電話求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