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寒假在家的痛苦指數(shù)是十,開學后的痛苦指數(shù)就變成了一百。單純的上課和寫論文并不會讓白榆這么難受,讓她受不了的是——
打開辦公室房門的導師被站在白榆身邊的女人嚇了一大跳:無線耳機,黑色西裝,幾乎發(fā)不出聲音的皮靴。要不是白榆抱著電腦垂頭喪氣的站在門口,她都要以為自己要被類似國安部的人抓去問話了。
真的是……次次都有新驚喜。還好,那人只是守在門口,沒跟進來。
就在白榆死氣沉沉準備開電腦的時候,導師拍了拍她肩膀,坐了個噓的手勢后,將人帶到一邊的側(cè)門。
白榆不明所以的推開門,看見了表情沉重的司律,等門再被關(guān)上、小會議室只剩他們兩人時,司律擔憂的看著白榆:“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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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回答“i’fe,thankyou”還能說啥?總不能說“不好,因為我哥把我上了”吧。一想到這茬,白榆趕緊低頭,同時伸手把自己臉擋著:“對不起……”
她現(xiàn)在根本沒臉見司律。人家?guī)讉€月前好心好意、用最委婉、最不會造成傷害的方式暗示自己,結(jié)果自己擱那義正言辭的指責對方是“騙子”。雖然對方提出的解決方案多少有點私心,但也算是在幫她想辦法,雖然但是她怎么著也不可能同意就是了。
司律看她這樣,就知道事情按他預(yù)料的方向發(fā)生了。在心里第無數(shù)次罵顧樂殊變態(tài)后,他像是極度悲傷似的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對不起,都怪我,要是我能讓你早點喜歡我就好了……”
本來就很內(nèi)疚的白榆聽到這話,心里那股悔恨勁更別提了,她立刻解釋:“這不關(guān)你的事,你一直在幫我,是我誤會了你的好意。真的很對不起,我沒臉再見你了,下次我會把你的手鏈帶過來還給你的?!?/p>
“別這樣說,”司律看向白榆的眼眶有些泛紅:“不是你的錯,怎么能有人想到世界上會有那種禽獸?如果可以,我真想把那種人抓起來。”
白榆沉默了,她內(nèi)心很矛盾很掙扎。
雖然事實是顧樂殊不可能因為這種事受到所謂的法律制裁——準確點,什么制裁都沒有——但如果真的有可能,她愿意看著顧樂殊去坐牢嗎?她真的能做到出現(xiàn)在證人席嗎?她做不到。就算顧樂殊是個爛人,但他在自己這里的豁免權(quán)太大了。除非哪天自己或者自己的朋友被暴力對待,白榆才能做到真正討厭他。
倆人之間形成了詭異的沉默。司律眼圈越來越紅。白榆穿了一件青色的雪紡衫,從他的角度隱約能看到對方鎖骨處的牙印。一想到自己這一年多的柏拉圖,平時連個肩膀都不敢碰,結(jié)果顧樂殊把人吃的干干凈凈,他心里那叫一個火大。幾份情緒迭加起來,他猛地握住坐在他旁邊的白榆的手,神色認真:“星星,你想不想跑?”
白榆被他叫出來的名字嚇了一跳,一時都忘了自己的手,愣愣的看著他。
“只要你說一個是,我豁出命也要讓你離開那個禽獸!當然,你別擔心我,頂多再被打一頓,我皮糙肉厚,死不了——”就在司律擱白榆面前激情表忠心的時候,他聽見白榆微弱但又很清晰的聲音:
“我害怕哥哥找我其他朋友的麻煩。”她的朋友很少,偏偏每個都被顧樂殊見過。在國外的不論,國內(nèi)的有青田和姜桃。顧樂殊本來就很討厭這兩個人,如果她消失……
“你說姜桃?不會的,她都一年沒跟你聯(lián)系了?!彼韭勺鲋WC:“不會有人找她麻煩的?!?/p>
“還有青田?!卑子艿椭^。她現(xiàn)在哪怕緊緊是想起這個名字,就覺得很難過。
司律的表情僵了一瞬,很快恢復如常:“你哥哥不會找他。”他干脆從椅子起身,半跪在白榆面前,緊緊握著她的手:“星星,你相信我,不會有朋友因為你受傷害。你就告訴我一個字,你想不想離開這里?你不想說話也沒關(guān)系,點頭也可以?!?/p>
白榆可悲的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沒有什么選擇。她不喜歡在除了生理期之外的晚上和顧樂殊發(fā)生性關(guān)系,更不喜歡對方總是在她身邊以保護的名義安排人跟著她。她剛剛喜歡上獨居的生活,就被強勢的打斷了??墒撬膊桓译S便答應(yīng)司律,她自己的親哥都靠不住,這個世界還有能相信的人嗎?
“你會強迫我上床嗎?”糾結(jié)很久之后,白榆干澀的問出了這句話。
司律猛地松開她的手,在房間轉(zhuǎn)了好幾圈,才重新跪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看起來幾乎快哭了:“我們認識了這么久,在你心里,我居然是那種人嗎?我明白你現(xiàn)在很難相信任何人,我發(fā)誓,我要是強迫你做那種事,我就以后都沒錢花!好了,別說對不起那種話了,告訴我你的答案?!?/p>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了好幾圈后,白榆點了點頭。
“好想帶你一起去,”結(jié)束之后,顧樂殊將白榆的手放在自己唇邊碰了碰:“可是倒時差太難受了,我舍不得。”
室內(nèi)沒有開燈,只有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映照進來。
可能這種事也需要鍛煉,之前白榆基本都是做個一兩次,就迷迷糊糊睡著了,現(xiàn)在她居然能堅持到結(jié)束。蒼天啊,她該不會有這方面的天賦吧?真該死。就在白榆想些有的沒的的時候,聽到了他說的話。聽到前半句的時候,白榆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幸好顧樂殊又補充了后半句。就像歌里唱的那樣,白榆毫不懷疑如果可以,顧樂殊愿意把自己變成一張照片,隨時裝在他的貼身口袋里。
真惡心。
“論文還順利嗎?”顧樂殊捏著白榆的手指,笑著看她:“聽說你最近經(jīng)常去找導師討論。”
白榆全身的血液幾乎凝固了,她覺得自己此刻很像一個死人。是被發(fā)現(xiàn)了嗎?顧樂殊會不會以后把她關(guān)在家里不讓她出門?會用鐵鏈鎖著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