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霧水的愛麗絲從他手中接過那本登記簿,而把位置讓給了她的林格則朝廚房走去,再回來時手中已多了一根拖把和一條抹布。梅蒂恩乖巧地跑過去,從他手中接過抹布,然后兄妹二人齊心協(xié)力,開始打掃衛(wèi)生,林格負責拖地板,梅蒂恩則負責擦拭那些橡木長椅,力求在禮拜開始之前,讓教堂變得干凈整潔。
“原來是準備這個啊。”愛麗絲看到這一幕,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渾然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個女仆究竟有多么失職。
反正是林格讓我站在這里的。
本著“絕對服從雇主命令”的精神,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這個設定,隨即把手中的登記簿翻開來,瞄了兩眼,發(fā)現(xiàn)上面都是關于教堂救濟的登記信息,不過相比正規(guī)的救濟機構(gòu)而言,相對粗略,被救濟者的信息只有一個名字,有時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只用“街道+職業(yè)”作為稱呼,比如“伯明街的老水手”、“約克夏的搬運工”、以及“湖畔街的流浪漢”——如果流浪漢也算一種職業(yè)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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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救濟的物資,除了常見的“黑面包四條加半品脫牛奶”外,還能看見諸如“領取舊衣服兩件”、“領取舊床單一條”、“領取亞麻布半捆”之類的記錄、直接救濟金錢的例子很少,但每次出現(xiàn)時數(shù)額都很大,而且也會有詳細的描述,如愛麗絲看到的這一條記錄:松石街的瑪吉夫人,領取2鎊10先令,治療小兒子湯姆的熱癥,白教堂區(qū)的“人民公共醫(yī)院”有相關住院記錄,可以佐證。
時間則是六個月前,那時天心教堂還沒有受到《宗教法令》的影響。
翻看這些記錄,愛麗絲的心情逐漸由一開始的好奇變得驚訝,最后又變成了另一種更加復雜的情緒:她之前聽梅蒂恩講過,只要愿意進入天心教堂聆聽女神福音的人,無論是不是信徒,都可以領到面包與牛奶。如果登記簿中的這些人也是如此,那,天心教堂根本就不是教堂,分明就是一家純粹的救濟機構(gòu)嘛!
而林格,則是在沒有任何外力支持的情況下,僅靠自己的力量,將這家救濟機構(gòu)維持到了現(xiàn)在。如果沒有《宗教法令》的話,說不定會維持更久,直到某一天他無以為繼的時候為止。
愛麗絲對于運營一家救濟機構(gòu)的難度沒有任何了解,但她知道自己正身處一個什么樣的時代:這是資本主義最為盛行、貧富差距最為懸殊、物質(zhì)與享樂思想最為嚴重的19世紀蒸汽時代。在這個時代里,當一個富人、好人或聰明人都很難,而當一個窮人、壞人或蠢人卻很容易。
林格是一個好人嗎?還是一個蠢人呢?
愛麗絲分辨不清,但她忽然間產(chǎn)生了一種想法:會不會,林格那么堅定地想要關閉天心教堂,既不是因為金錢壓力,也不是因為《宗教法令》,而是因為……他已經(jīng)很累了?
感到勞累的時候想要休息一下,是很正常的想法吧,誰都無法指摘。
那么,梅蒂恩處心積慮地想要保住教堂,難道又錯了嗎?這是她父親留下的遺物,是她的家,也是她的信仰。在沒有犯任何錯誤的情況下,憑什么被他人決定命運?
所以,現(xiàn)實世界還真是復雜啊,如果都像游戲那么簡單就好了。不用管什么正確錯誤、也不用管什么政治信仰,直接告訴我敵人在哪里、要殺幾個就夠了。
當然,也不排除某些糞游,按著玩家的腦袋做出選擇,那種就另當別論。
愛麗絲不喜歡玩糞游,她左看一眼沉默拖地板的林格,右看一眼勤勞擦椅子的梅蒂恩,忽然覺得自己特別罪孽深重,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便極其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嘆息聲傳到兄妹倆耳中,林格無動于衷,梅蒂恩則抬起頭,眨巴著萌萌噠的大眼睛問道:“怎么啦,愛麗絲姐姐?”
“沒,沒什么。”愛麗絲干笑道:“我只是在想,還要多久才能開始???”
“快了,唔,大概一兩個小時后吧?!?/p>
那時恰好是天亮時分。
愛麗絲點點頭,繼續(xù)翻看手中的登記簿。她沒有注意到,自己掛在腰間的SLP游戲機,銀白色的立方體表面,正在閃爍著微弱的幽藍色熒光,那閃爍的頻率,正與她呼吸與心跳的頻率重合,仿佛冥冥之中的某個靈魂,正回應著誰的呼喚,即將迎來蘇醒的時刻。
如果世界是一場游戲就好了……這不是少女第一次產(chǎn)生類似的念頭,可她或許并不知道,某些時候,人類強烈的情感,將會催動命運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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