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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是十分傲慢的想法嗎？（第1頁）

晚風徐徐吹拂，幽寂林間傳來松葉與藤葉的沙沙聲響，稀疏的月光往清澈明亮的潭水里倒映出一條條閃亮的綠色琴弦，飄動著描繪出了風的軌跡，似是令水面也跟著蕩開了一圈圈漣漪，直到一只白皙纖細的手伸過來將它們輕輕按住，才恢復了平靜。

頭發(fā)長了總會有不方便的地方，圣夏莉雅用指圈將這些不安分的發(fā)絲束在一起，用中間那條長長的編發(fā)綁緊后，繞過美麗修長的脖頸，垂至胸前，露出編發(fā)下牛奶般光澤細膩的肌膚，這使她的背影看起來像斯洛維尼亞神話中在水邊沐浴的仙子般驚艷動人。

小羊趴在她的腳邊，好奇地看著自己倒映于潭水中的影子，時不時做幾個搞怪的動作，然后看著水里那個正在犯蠢的自己發(fā)出意味不明的笑聲，好像在嘲笑對方的智商，充分證明了它能和愛麗絲以及謝米玩到一塊去，絕對不是沒道理的。

“林格?！笨v然幽林間夜色昏暗，少女澄澈的碧色眼眸仍能清楚地倒映出年輕人的面孔，看見他站在一株古老的紫杉樹下，望著那些尖細濃密的針狀葉片出神，便用柔和期待的語氣問道：“你說有話要和我講，是什么話呢？”

林格收回目光，說道：“關(guān)于羅謝爾的事情?！?/p>

“那位沃土宗的行者？”

“恩。”

圣夏莉雅想了想，不知怎的，忽然安慰了一句：“那不是你的錯，林格，你做得已經(jīng)足夠好了。”

林格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明白為什么圣夏莉雅要向自己道歉。但他的訝色很快就歸于如常的平澹，回道：“謝謝，但我要說的不是這個?！?/p>

“我誤會了么？很抱歉?！彼恼Z氣中帶上了幾分愧疚，盡管林格覺得，這也不是什么需要特意道歉的事情。

可能這就是牧羊少女的性格吧，既認真又溫柔，有時卻認真得過了頭，以至于連溫柔都讓人無所適從，仿佛此生頭一次被人如此對待，于是不知所措。這樣的形象，總會讓年輕人想到一個已經(jīng)逝去的人，仿佛他的影子逆著一條看不見的河往上，又在自己的眼底影影綽綽地浮動，卻倏忽即逝，抓不住一絲痕跡。

可他很快又回過神來，幽夜里的蟲鳴空曠嘈雜，清晰地在耳畔回響，使他意識到過去與現(xiàn)在應該分開，兩個人是不同的，他默默地對自己說道。

“沒關(guān)系。”

他對圣夏莉雅說道，然后迅速轉(zhuǎn)移了話題，或者說，回到了正題：“羅謝爾死之前，對我說了一句話?！?/p>

那句話令林格耿耿于懷，一直記到現(xiàn)在，也是他這些天總是心神不定的原因之一。

他說這個世界的歷史正在被人篡改，同時，提醒他小心一個名為“哲人”的群體，以及一個名為“魔女結(jié)社”的神秘勢力。這樣說來，或許正在篡改歷史的幕后之影便是所謂的魔女結(jié)社，而哲人這一群體則是他們滲透世俗界并達成目的的手段。他們的力量強大得不可思議，連歷史都淪為掌中任意塑造的玩物。

然而問題是。

“所謂篡改歷史的定義，究竟是什么？”年輕人凝視著紫杉樹布滿溝壑的黑褐色樹皮，伸手觸摸時的觸感，帶著幾分冰冷的粗糙。圣夏莉雅坐在水潭邊，一邊撫摸小羊柔軟的毛發(fā)，一邊安靜地聽他說話：“如果魔女結(jié)社像我想的那樣，只是隱藏在世界的暗面，默默引導并操控歷史走向的組織，那么，更準確的形容應當是創(chuàng)造、塑造、編寫……才對，不應用篡改來形容?！?/p>

一件事物必須有原本的模樣，然后被扭曲為另一種模樣，如此才可以說是篡改。羅謝爾雖然偏執(zhí)，但同時也是個認真的人，林格不覺得他會犯下如此明顯的錯誤。

既然他用了“篡改”這個說法，那么，相對于被篡改后的歷史而言的原本的歷史，究竟是什么模樣的？那些所謂的“哲人”，又是以什么為參照物在篡改著這個世界的歷史呢？既然留下過痕跡，那想必，一定是與本世界格格不入的事物吧？

圣夏莉雅想到了什么，愛麗絲那囂張的聲音仿佛近在遲尺，逐漸有月光滲透進來的夜色下，她的碧色眼眸中閃爍著與搖曳林蔓和清澈潭水同樣的光彩：“地球人？”

林格輕輕頷首：“恩?！?/p>

文藝復興四先哲、拿破侖、圣女貞德、紅胡子王巴巴羅薩、魔法始祖梅林、蒸汽機發(fā)明者瓦特、探險家馬可波羅、航海家麥哲倫、戰(zhàn)爭事務部首任部長赫爾穆特……幾乎都出現(xiàn)在了每一段歷史的關(guān)鍵節(jié)點上，并分別起到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啟發(fā)民智、開拓未知、統(tǒng)一國家、改革政體、推動文明、乃至變革神秘界的力量體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