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雪原的寒風(fēng),似乎將最后一絲溫度也從林初心身上帶走。無天劍鞘上的五道本源印記雷、陰、陽、云、風(fēng)。冰冷地刺痛著他的掌心,也刺穿著他的神魂。十五年,六道界王本源加身,力量攀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度,可這力量越是磅礴,那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感覺就越是清晰、越是窒息。
他需要一個錨點。一個能在這滔天巨浪般的宿命棋局中,暫時讓他停泊、喘息,確認自己并非完全虛無的錨點。
……
君國。
那個他有著血脈相連之人的地方。
…………
太子?xùn)|宮,靜水軒。
林婉瑩憑欄而立,望著庭院中精心修剪卻難掩蕭瑟的草木。十五年的光陰并未在她清麗絕倫的容顏上留下太多痕跡,反而沉淀出一種雍容華貴的氣質(zhì),只是那雙秋水般的眼眸深處,蘊藏著化不開的憂慮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她身上華美的太子妃宮裝,此刻也仿佛成了無形的枷鎖。
“弟弟……”她低聲呢喃,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一枚溫潤的舊玉墜,那是一塊星石?!笆迥?,一個音訊也無……你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
當初少年意氣風(fēng)發(fā),承諾每年必歸的誓言猶在耳邊,卻成了十五年漫長而焦灼的等待。若非偶爾傳回一些模糊的消息,確認他還活著,她的心恐怕早已熬干。
腳步聲自身后響起,沉穩(wěn)而熟悉。林婉瑩并未回頭,只以為是丈夫君陌離。
“姐姐?!?/p>
一個低沉、平靜,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穿透力的聲音響起。
林婉瑩的身體猛地一僵!她霍然轉(zhuǎn)身,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fēng)。
庭院入口處,一個青衫身影靜靜佇立。身姿挺拔如孤峰,面容依舊是記憶中那個俊朗少年的輪廓,卻褪去了所有青澀,取而代之的是刀削斧鑿般的冷峻和深潭般的沉寂。那雙眼睛,深邃得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線,平靜得令人心悸。
“弟弟?!”林婉瑩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眼眶瞬間紅了。她
快步上前,幾乎是撲了過去,雙手緊緊抓住林初心的雙臂,仔細地、貪婪地端詳著他的臉,“真的是你?你回來了?你……你沒事吧?”關(guān)切之情溢于言表,十五年積攢的擔(dān)憂與思念在這一刻洶涌而出。
林初心看著姐姐泛紅的眼眶和眼中的水光,那深潭般的眼底終于泛起一絲極細微的漣漪,如同投入石子的死水。他微微垂下眼簾,聲音依舊平靜,卻少了幾分冰寒:“姐,我回來了。我……沒事?!?/p>
“沒事?十五年杳無音信,這叫沒事?”林婉瑩的眼淚終于滑落,帶著后怕的哭腔,“你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嗎?我派人四處打探,只聽說你在六家之地與那些可怕的妖物戰(zhàn)斗……每一次聽到哪家妖君被滅,我都心驚膽戰(zhàn),生怕……生怕那是你的……”
她哽咽著,拉著林初心在旁邊的石凳坐下,急切地追問:“這些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快告訴姐姐!還有,龍倩姑娘呢?她可安好?”她記得那個氣質(zhì)清冷的女子,是弟弟身邊重要的伙伴。
林初心沉默片刻,將十五年的經(jīng)歷,用最簡略、最不帶感情色彩的語言敘述出來:六家之地,六尊妖君,六次瀕死絕境,六次天道使者降臨,六道界王本源……他隱去了葬劍谷的真相和“執(zhí)棋者”的認知,只描述了戰(zhàn)斗的慘烈和那“恰到好處”的援手。
饒是如此,林婉瑩聽得臉色發(fā)白,抓著林初心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指節(jié)泛白。每一次聽到弟弟險死還生,她的心都像被狠狠揪住。
當聽到那些名為“陰天”、“陽天”等恐怖存在,如同神靈般輕易抹殺妖君,并將本源強行注入林初心體內(nèi)時,她眼中更是充滿了驚懼和深深的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