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的心猛地一沉,握著她的手帕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他沒想到她會想得這么深,這么遠,這么……血淋淋。
“那么問題來了,”
秋安抽回被擦干凈的手,隨意地在自己棉服下擺上蹭了蹭,仿佛要蹭掉什么看不見的臟東西,然后轉(zhuǎn)過身,目光灼灼地盯著陸沉,
“你們陸家,還有你背后代表的勢力,既然選擇了和臨安對立,支持那個三皇子炎燼……這只能說明一件事:你們和那些老世家的利益,從根本上就是相沖的!”
“什么人會跟既得利益的權(quán)貴階層相沖?”
秋安自問自答,語速加快,帶著一種抽絲剝繭的興奮,
“那必然是被壓迫得最狠、最慘、數(shù)量也最多的那批人!因為不夠慘的,數(shù)量不夠多,掀不起風(fēng)浪,不值得你們下這么大的注去支持一個‘意外’出現(xiàn)的皇子!”
陸沉的心跳得如同擂鼓,他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在發(fā)冷。
秋安的分析像一把鋒利的手術(shù)刀,精準地剖開了層層偽裝,直抵那最黑暗、最禁忌的核心。
他想阻止她,喉嚨卻像被堵住了一樣。
秋安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汲取力量,繼續(xù)她的驚世推論:
“那么,一個皇子,一個擁有‘妖皇令’這種象征無上權(quán)威和監(jiān)察之責(zé)令牌的皇子,他為什么要和你們合作?他圖什么?”
她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緊緊鎖住陸沉的眼睛,
“除非……他本身就是一個‘意外’!一個巨大的、顛覆性的意外!”
“他不會是某個低賤的奴隸,或者某個被妖皇一時興起臨幸的、毫無背景女人生的吧?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直白。
陸沉的手明顯抖了一下,他猛地抬眼看向秋安,瞳孔驟縮!雖然只是一瞬間的失態(tài),但秋安捕捉到了。
“呵,”
秋安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又冰冷的弧度,“看來我猜對了?!?/p>
她不給陸沉任何喘息的機會,語速更快,邏輯鏈條愈發(fā)清晰致命:
“那么,意思就很清楚了:一個奴隸和妖皇生下的、血統(tǒng)‘低賤’的孩子,在某種‘機緣巧合’下,竟然獲得了象征著妖族最高權(quán)柄的‘妖皇令’?
而這個孩子,他想要的,絕不僅僅是改變自己卑賤的命運!
因為他很清楚,即使他僥幸登上了妖皇之位,沒有根基,沒有支持,他依舊會被那些老世家撕碎!”
“他想要的是——”
秋安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洞穿迷霧的銳利,
“用這塊令牌,徹底砸碎舊有的、由老世家把持的秩序!建立一個新的、屬于他、也屬于你們所代表的‘被壓迫者’的妖界新秩序!”
陸沉的呼吸變得粗重,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冷汗。秋安的每一句話,都像重錘砸在他的心上。
“由此,我不禁要懷疑啊…”
秋安的聲音忽然壓低,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她湊近陸沉,幾乎貼著他的耳朵,吐氣如蘭,說出的話卻冰冷刺骨,“當(dāng)年那個孩子‘機緣巧合’得到令牌……里面是不是有……誰的手腳呢?”
陸沉的身體瞬間僵硬!如同被最寒冷的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