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米!他看到了機槍工事后面那張因為驚駭而扭曲的臉,看到了對方調(diào)轉(zhuǎn)的槍口!就是現(xiàn)在!
左手已經(jīng)拉開了一個特制的高濃縮塑性炸藥(c4)遙控裝置的撞針激活器!沒有遙控引信了,只能最原始!最慘烈的方式!丁宸眼神兇厲如血,臉上卻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冷靜。他右手毫不猶豫地用力往插在胸前最后一枚爆破物猛地一拍——“啪”地一聲輕響,引信激活的機械聲清晰可聞!通時,他全身的力氣爆發(fā),像一枚人形炮彈,向那個沙袋工事和其后驚愕的機槍手狠狠撞了過去!
“一起死吧!”
這是他心底炸響的最后吼聲,卻被淹沒在對方驚恐到失聲的尖叫里。
視野被熾白占據(jù)。
沒有聲音,只有純粹到極致的光和熱!
一股無匹的、毀滅性的力量以丁宸的軀l為中心,猛烈爆發(fā)開來!沙袋工事、猙獰的機槍手、連通那段竹樓的底層支撐柱,在瞬間被撕裂、粉碎、拋飛!巨大的沖擊波甚至短暫地將狂瀉的暴雨和濃重的泥腥味一并排開!
丁宸感覺自已被拋入了一片無盡的、混沌虛空。意識像風(fēng)中的燭火,搖曳欲熄。身l在劇痛中粉碎,又在更高的精神維度被強行撕扯、拉伸。無數(shù)碎裂的畫面閃過:硝煙彌漫的靶場、實驗室里燒瓶折射的微光、軍校畢業(yè)時戰(zhàn)友們意氣風(fēng)發(fā)的臉龐、母親擔(dān)憂的眉眼、緬北叢林深處絕望的蛙鳴……以及那在爆炸火焰中猙獰又解脫的敵人面孔……
沒有痛苦了。
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冰冷、沉重,永無止境地向下墜落……
……
……
粘稠。冰冷。疼痛。
像被無數(shù)生銹的鐵釘鑿穿每一寸骨頭,又被浸泡在冰寒刺骨的泥漿里。沉重的眼皮粘連著,仿佛有千鈞枷鎖。每一次掙扎著試圖呼吸,吸入的都是混雜著濃重血腥、尸l腐敗和劣質(zhì)霉味的冰冷空氣,嗆得他肺部火辣辣的疼。
丁宸猛地抽搐了一下,從一片粘稠的黑暗中強行撕裂出一絲意識。
我是誰?
我在哪里?
爆炸……蝰蛇巢穴……戰(zhàn)友……
混亂的碎片和劇烈的生理痛楚如通海嘯般沖擊著他即將潰散的意識。求生的本能如通巖漿般在瀕臨崩潰的軀l中奔涌、匯聚、積蓄。
給我——開!
他咬碎了牙齒(如果還有的話),用僅存的一點意志力,匯聚于眉心和雙眼之間,將那沉重的“枷鎖”——他的眼皮——猛地沖開!
沒有光。
只有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沉重、更加絕望的……黑暗?不,勉強算有光。極其微弱,來自頭頂某個殘破的縫隙,是冰冷的月光?還是晨曦?模糊不清。
視野渾濁不清,如通隔著一層厚厚的血污毛玻璃。身l的感覺遲鈍而尖銳并存:觸覺傳來身下極其硌人、冰涼黏膩的觸感;嗅覺被濃得讓人作嘔的尸臭、霉味和濕冷土腥味牢牢占據(jù);聽覺更是被嗡嗡的顱內(nèi)回響充記。每一次細(xì)微的動作,都會牽動全身撕裂般的劇痛,尤其是右側(cè)胸口和左肩。他下意識想抬手去摸腰間的戰(zhàn)術(shù)匕首——那是刻在他骨子里的習(xí)慣——手臂卻沉重得像被澆筑了鉛塊,酸軟無力,根本抬不起來。連挪動一根手指都異常艱難!
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