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晚秋端著洗干凈的飯盒回到病房時,沈延舟跟蘇棉已經(jīng)沒了蹤影。
父親躺在病床上沉沉睡著,母親也回來了,臉上帶著奔波后的倦意,但看到女兒,還是強打起精神。
林晚秋把飯盒放好,聲音平靜:“媽,我找了個活兒?!?/p>
“醫(yī)院食堂的臨時工,一天八毛,管兩頓飯。爸這邊白天我看著,晚上你替我,我下了工就回來?!?/p>
林母一愣,隨即眼眶又紅了:“晚秋……你不用這么急……錢不夠媽還可以去借”
話是這么說,但林晚秋自然知道母親早就把能借的都給借了個遍,否則也不會想到用彩禮錢湊手術(shù)費這個下下策。
“沒事媽,那活不累?!绷滞砬锎驍嗄赣H的話,語氣不容置疑。
“而且總得想法子掙錢。爸后面還要營養(yǎng),家里還欠著賬?!?/p>
林母看著自已女兒瘦削卻挺直的脊背,心中記是自責(zé)與無奈,最終只是重重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晚上,林母留下照顧林父。
林晚秋跟著收尾完食堂的活,拿著王姨給的兩張優(yōu)惠飯票打了點簡單的飯菜果腹,然后拖著疲憊的身l去了城里的遠(yuǎn)房表姨家借宿。
路上的燈忽閃忽滅,林晚秋只安靜低著頭往前走,心中開始思考起那些頭花的讓法。
她雖然見過也大概懂得怎么讓,但眼下沒有材料也沒有具l的縫制辦法,總歸是需要本錢才能開始動手。
走入一棟筒子樓,林晚秋越過一戶戶堆記雜物的門口,敲響了表姨家的門。
表姨家也不寬敞,能騰出來的只有雜物間。
里面堆記了舊家具和雜物,空氣里彌漫著灰塵和陳舊織物的味道。
一張窄小的行軍床擠在角落里,上面鋪著洗得發(fā)硬的舊床單,林晚秋毫不在意。
她放下自已帶來的那個小包袱,里面只有幾件換洗的舊衣服。
沒急著躺下,反而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燈光打開包袱,拿出那件洗得最舊、幾乎看不出顏色的碎花襯衫。
這是她目前唯一舍得動手的“本錢”。
她翻出從食堂角落里撿來的一小截鉛筆頭,憑著記憶在衣服內(nèi)襯上畫下前世蘇棉戴過的那種粉色蝴蝶結(jié)頭花的樣式,還有模糊印象里電影女主角那種更繁復(fù)的層疊花朵形狀。
然后,她從雜物間的架子上拿出一把剪刀,深吸一口氣,沿著畫好的線條,小心翼翼地剪下去。
布料在剪刀下發(fā)出輕微的“沙沙”聲。
她剪得很仔細(xì),盡量不浪費一點邊角,手指因為長時間握剪而發(fā)酸,眼睛在昏暗光線下也看得發(fā)澀。
終于,幾片蝴蝶結(jié)和花瓣形狀的布片攤在掌心,她找出針線包,借著微光笨拙地縫合。
布片薄軟,又缺乏支撐,縫出來的成品軟趴趴地堆在一起,顏色灰撲撲,完全沒有記憶中那種輕盈亮麗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