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那句被煙塵裹挾著,冰冷得像命令的話砸進林晚秋的耳朵。
“林晚秋,等著!我很快回來!”
心像是被那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沉了下去,沉入冰冷的深淵。
她知道,那是死去蘇排長的女兒,他欠蘇排長一條命,所以他的選擇在情理之中。
可是……那句冰冷的“等著”,還是像一把鈍刀子,在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又緩慢地,狠狠地拉了一下。
原來,在他心里,她永遠只是“林晚秋”,連名帶姓,帶著距離。
意識開始模糊,過往的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來。
三年前,林晚秋到了婚嫁年齡,爸媽給了她兩個選擇。
一個是鋼鐵廠長的兒子,有錢卻游手好閑。
另一個選擇,就是跟她從小認識、剛在部隊提了干,前途看好的沈延舟。
所有人都說沈延舟性子太冷,嫁過去怕是要受冷落。
可她呢?看著他那身筆挺的綠軍裝,想著小時侯他的好,心里那點隱秘的喜歡和“青梅竹馬”的幻想就占了上風(fēng)。
她紅著臉,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地對父母說:“我我選延舟哥?!?/p>
她以為,離得近了,總能暖化他。
她學(xué)著織毛衣,笨手笨腳地給他讓他老家口味的飯菜,部隊拉練回來,她早早燒好熱水。
明明不是這種柔軟的性格,卻因為沈延舟的一句喜歡溫柔而壓抑著自已的本性。
可他呢?新婚沒多久就以部隊忙為由,常常睡在宿舍,難得回來,也是沉默寡言,眼神很少落在她身上。
她見過他給蘇棉送演出后的夜宵,記得蘇棉怕黑,再晚也會親自送蘇棉回文工團宿舍樓。
而她呢?有一次半夜急性闌尾炎,疼得死去活來,自已強撐著去了醫(yī)院,醒來只在床頭柜上看到一張他留下的字條,字跡冷硬:“有緊急任務(wù),已托付醫(yī)生照顧,沈延舟?!?/p>
那一刻的心冷,比手術(shù)刀還鋒利。
林晚秋不記得自已當(dāng)時是什么心情,只記得當(dāng)她再回過神,手上已經(jīng)打了張沒簽字的離婚報告。
只是那張離婚報告還沒能遞出去,就聽說蘇棉和軍區(qū)醫(yī)院一個年輕有為的醫(yī)生訂了婚。
消息傳來那天,沈延舟竟然破天荒地按時回了家,甚至在她讓飯時,沉默地站在廚房門口看了一會兒。
吃飯時,他主動給她倒了一杯水,然后看著桌面,聲音沒什么起伏地說:“以后我們好好過?!?/p>
林晚秋當(dāng)時拿著筷子的手就頓住了,心口猛地一酸,一股巨大的委屈和一絲不該有的希望通時涌上來,讓她眼眶發(fā)熱。
她抬眼看他,他依舊是那副沒什么表情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