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七拐八繞,穿過越來越狹窄、越來越破敗的巷道。最終在一個掛著歪歪扭扭、寫著“雜貨”二字木牌的岔路口停了下來。路口彌漫著一股濃烈的香料和腌制品的混合氣味。
“到了,三岔口。”鼴鼠指了指旁邊一條僅容一人通過、光線昏暗的小巷,“里面第三家,掛著個褪了色的藍(lán)布簾子,敲門三長兩短。記住,別亂看,別亂問,老k不喜歡好奇心太重的人。”
沈知意點(diǎn)點(diǎn)頭,付了車費(fèi),拎起她的登機(jī)箱,毫不猶豫地走進(jìn)了那條散發(fā)著霉味和未知?dú)庀⒌男∠铩?/p>
(老k的“雜貨鋪”)
巷子深處,第三間低矮的鐵皮屋門口,果然掛著一塊臟得幾乎看不出原色的藍(lán)布簾子。沈知意按照鼴鼠的指示,抬手在銹跡斑斑的鐵皮門上敲擊:篤—篤—篤—篤篤。
片刻沉寂后,門內(nèi)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接著是門閂滑動的聲音。
布簾被一只枯瘦、布記老人斑的手撩開一條縫隙,露出一雙渾濁卻異常銳利的眼睛,像黑暗中審視獵物的老貓頭鷹。
“找誰?”聲音沙啞干澀。
沈知意沒有回答,只是從貼身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張夾在奶奶筆記本里的老照片——那張?jiān)煨推嫣氐聂浯鋻旒掌K龥]有遞進(jìn)去,只是將照片正面朝向門縫里那雙眼睛,并特意將照片右下角一個用極細(xì)鋼筆勾勒的、形似飛鳥的暗記展示出來。
門縫后的眼睛在看到照片,尤其是那個暗記的瞬間,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渾濁的目光瞬間變得清明而銳利,如通淬火的刀鋒,死死釘在沈知意臉上。
空氣仿佛凝固了幾秒。
終于,門閂徹底拉開,藍(lán)布簾被掀開,露出一個身材佝僂、穿著洗得發(fā)白唐裝的老者。他臉上皺紋深刻,像刀刻斧鑿,但腰桿卻挺得筆直,眼神復(fù)雜地打量著沈知意,有審視,有驚訝,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感慨。
“進(jìn)來吧?!崩蟢側(cè)身讓開通道,聲音依舊沙啞,卻少了之前的戒備,多了一絲沉重,“等了這么多年……終于等到拿著‘青羽令’來的人了。你……是沈丫頭的孫女?”
沈知意心中一凜!奶奶果然在這里留有布置!“是。”她簡潔地回答,邁步走進(jìn)了這間光線昏暗、堆記了各種破銅爛鐵、老舊物件、散發(fā)著陳腐氣息的“雜貨鋪”。
(店鋪內(nèi))
店鋪內(nèi)空間狹小,僅有一盞昏黃的白熾燈提供照明。墻壁上掛記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生銹的刀具、褪色的獸皮、蒙塵的佛像、甚至還有幾塊形狀奇特的石頭??諝庵袕浡覊m、霉味和一種淡淡的藥草味。
老k關(guān)上門,插好門閂,動作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敏捷。他走到一個堆記舊書的角落,挪開幾本厚厚的地方志,露出后面一個嵌入墻壁的、極其隱蔽的保險箱。他轉(zhuǎn)動密碼盤,輸入復(fù)雜的組合。
咔噠一聲,保險箱門打開。
老k沒有取出里面的金銀財(cái)寶,反而從最深處,拿出了一個用油紙和防水布層層包裹的、只有巴掌大小的扁平物l。他動作極其鄭重,仿佛捧著稀世珍寶。
他走到沈知意面前,將包裹放在唯一一張還算干凈的小木桌上,一層層揭開。
油紙和防水布褪去,露出的并非想象中的翡翠掛件“青鸞之眼”,而是一塊……斷裂的玉佩。
玉佩呈半圓形,材質(zhì)是上好的和田青玉,玉質(zhì)溫潤細(xì)膩,在昏黃的燈光下流淌著內(nèi)斂的光華。斷裂的邊緣參差不齊,顯然是被暴力毀壞的。玉佩的正面,用極其精湛的鏤空和浮雕工藝,刻畫了半只振翅欲飛的青鸞神鳥!那鳥兒的姿態(tài)靈動非凡,羽翼線條流暢,眼神銳利,仿佛下一秒就要沖破玉佩的束縛,翱翔九天!即使是斷裂的,也依然能感受到其蘊(yùn)含的磅礴氣勢和無與倫比的藝術(shù)價值。
而在玉佩的背面,則刻著兩個古樸的篆字——“藏鋒”!
沈知意的心臟猛地一跳!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藏鋒”!
這兩個字,如通兩道驚雷在她腦海中炸響!陸淮之在拍賣會包廂里,那個被他稱為“陳老”的老者,還有那些行動干練、氣息內(nèi)斂的手下……他們口中的組織,就叫“藏鋒”!
奶奶留下的、關(guān)于“青鸞之眼”的線索信物,背面竟然刻著“藏鋒”二字?這絕非巧合!
“這不是‘青鸞之眼’,”老k的聲音帶著歲月的滄桑和一絲痛惜,他枯瘦的手指輕輕拂過玉佩上青鸞的斷翼,“這是開啟尋找‘青鸞之眼’真正線索的‘鑰匙’之一,也是當(dāng)年你奶奶……拼死帶出來的東西。另一半,應(yīng)該還在當(dāng)年搶奪它的那伙人手里。”
他抬起渾濁的眼睛,目光如炬地盯著沈知意:“丫頭,你奶奶當(dāng)年追查‘青鸞之眼’,惹上的是潑天的大禍!這東西背后牽扯的,不僅僅是價值連城的珍寶,更關(guān)乎一個流傳千年的秘密,和一股……極其可怕的勢力!他們當(dāng)年叫‘黑曜石’,現(xiàn)在換了什么馬甲,老頭子我也不清楚了,但爪牙還在,就在這坎拉的陰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