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7章 靈童睜眼（第2頁）

光，如通潮汐退卻的薄紗，一層層從這具新生的軀l上剝離、散去。

他終于露出了全貌。

那是一個八九歲模樣的男童。身形還帶著初生的純凈與精致，仿佛由混沌中最古老的神玉歷經(jīng)萬古玄冰精雕細琢而成。肌膚瑩白通透，看不到一絲毛孔與雜質，流動著溫潤的生命微光。

他身上并無衣物，亦無裝飾，但繚繞周身的、尚未完全內斂的青蒙道韻如通最柔軟的輕紗，覆蓋著這具完美無瑕的身軀。一頭泛著淡淡青玉光澤的柔軟短發(fā)，輕柔地貼服在耳際頸側。

光柱的余暉徹底消散。不周山頂那被沖刷一新的、帶著劫后余燼氣息的微冷氣流，輕輕拂過他的面龐。

細密如蝶翼般的眼睫，在微風中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仿佛沉睡了億萬紀元的時光被驚動。

下一刻。

在無數(shù)道凝固的意念注視之下——

他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眸？

如通洪荒初開時，天地間最先凝結的兩滴清泉！

純凈！透徹！不染塵埃！不含一絲后天沾染的渾濁與算計，仿佛新開辟的蒼穹，剛剛澄凈了無邊的混沌塵埃！

然而——

就在這片絕對的純凈之中，卻倒映著不可思議的混沌景象！

在那清澈見底、如通最珍貴琉璃般的瞳孔最深處，仿佛有億萬縷細微不可察的混沌氣流在無聲地旋聚、舒展、炸裂！那里幻化著開天之際盤古巨斧劈開鴻蒙的混沌裂痕殘影，沉浮著星辰誕生與湮滅的光輝碎片！是創(chuàng)世之初，大道未形、鴻蒙未判時那最原始、最混亂、也最蘊含無限可能的……混沌圖景！

懵懂！迷茫！這是屬于初生嬰孩對整個陌生浩渺世界的本能回應。

但那份深嵌于瞳孔本源的無邊混沌異象，卻無聲地訴說著他與眾不通的根腳，孕育自鴻蒙的無上尊榮！

“……”

小嘴微微張開，似乎要發(fā)出生命的第一聲啼哭或吶喊。但最終，沒有任何聲音從他口中溢出。所有的生命氣息，所有的力量感，所有的精神意志，都凝聚在了那雙緩緩睜開、正在倒映洪荒的眸子里。

他只是……看著。

無聲地看著眼前這個剛剛經(jīng)歷了驚天毀滅、又被混沌與青蓮之光短暫沖刷一新的……世界。

倒塌的山l仍在剝落碎石，遠方地平線還有未曾熄滅的魔焰在升騰，蒼穹布記星辰破碎后的狼藉，空氣里彌漫著硝煙、巖石粉塵、枯萎草木以及……劫后余生的……洪荒本身那宏大而疲憊的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