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0章 懵懂，步履蹣跚（第3頁）

他走得很慢，很小心。每一次抬腳，都帶著初生生命對未知的謹(jǐn)慎。每一次落腳，都伴隨著足下頑石無聲的蛻變。

他身上的氣息，也在悄然變化。

那之前爆發(fā)時席卷天地的、濃郁到令人窒息的混沌氣息與盤古道韻，如通退潮般緩緩內(nèi)斂、沉淀。它們并未消失，而是如通沉睡的巨獸，蟄伏在他那看似脆弱的身軀深處，化作一層流轉(zhuǎn)于肌膚之下、若隱若現(xiàn)的朦朧清輝。

這清輝純凈、尊貴，帶著開天辟地之初的古老道韻，卻又奇異地與孩童的稚嫩完美融合。它不再具有之前那種撕裂混沌的霸道威壓，反而像一層無形的、溫潤的玉光，將他包裹其中，隔絕了外界殘余的污濁與寒意，也讓他身上那份屬于初生生命的純凈無垢，顯得更加……觸手可及，也更加……令人心生悸動。

他像一塊剛剛從混沌母礦中剝離出來的絕世璞玉，未經(jīng)雕琢，卻已內(nèi)蘊神華。

他走走停停，時而好奇地低頭看看腳下新生的青玉階痕，時而抬頭望向遠(yuǎn)處仍在緩緩剝落山巖的巨大山l，混沌的眼眸中倒映著洪荒的蒼茫與傷痕。

一陣裹挾著遠(yuǎn)方硝煙余燼的冷風(fēng)吹過，拂動了他額前泛著淡淡青玉光澤的柔軟短發(fā)。

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似乎覺得有些冷。那雙純凈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一絲屬于孩童的……無措與脆弱。

就在這時。

一道帶著灼熱溫度、卻又異常柔和的金紅色流光，如通劃破暮色的流星，自西方天際急速掠來，最終在不遠(yuǎn)處收斂了光芒，化作一道高挑而威嚴(yán)的身影。

元鳳！

她身上的金紅色羽衣略顯黯淡，帶著西方魔劫留下的焦痕，但那雙鳳眸卻緊緊鎖定在蹣跚學(xué)步的青帝身上，眼神復(fù)雜到了極點——有未散的震撼，有深沉的凝重，有無法言喻的悸動，更有一種……幾乎要記溢出來的、連她自已都未曾察覺的……柔軟。

青帝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注視。

蹣跚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轉(zhuǎn)過身，抬起那張純凈如玉的小臉，混沌的眼眸迎上了元鳳的目光。

那眼神里，有好奇，有茫然，還有一絲……如通雛鳥見到親鳥般的、天然的依賴？

小嘴微微張了張，似乎想說什么，卻最終沒有發(fā)出聲音。只是那微微歪著頭、帶著一絲懵懂探尋的模樣，足以讓任何堅硬的心防……悄然融化。

山風(fēng)嗚咽，卷起細(xì)微的塵埃。

破碎的不周山巔，一大一小兩道身影，隔著初生的青玉階痕，在洪荒劫后的余燼中……無聲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