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長生的困境才剛剛開始。
仙山濃郁的靈氣對他而言不是滋養(yǎng),而是酷刑。每一次呼吸,純凈的靈氣涌入l內(nèi),都與他血脈中天生的魔氣激烈沖突,如通水火不容。他嘗試按照云澤傳授的最基礎(chǔ)引氣法訣,結(jié)果卻是l內(nèi)魔氣被刺激得更加躁動,經(jīng)脈如被針扎刀絞,痛得他冷汗涔涔,小臉慘白,幾次差點暈厥過去。
更麻煩的是,仙門食物蘊含的微弱靈力,也讓他腸胃翻騰不適。不過一日,長生便虛弱地蜷縮在床榻上,嘴唇干裂,氣息奄奄。
云澤雖修為通天,但對如何疏導一個純血魔族幼童適應仙靈環(huán)境,也是頭一遭,顯得有些束手無策。強行壓制只會傷及長生根本。就在此時,一個帶著藥草清香的柔和聲音在門外響起:
“云澤師兄,清荷冒昧來訪。”
門被輕輕推開,一位身著淡青衣裙的女子走了進來。她氣質(zhì)溫婉,眉眼如畫,仿佛集天地間草木之靈秀于一身,正是九霄仙宗內(nèi)醫(yī)術(shù)丹道首屈一指的藥仙——清荷。她目光落在床榻上痛苦不堪的長生身上,并無驚訝或厭惡,只有醫(yī)者的專注與一絲了然。
“清荷師妹?!痹茲晌⑽㈩h首。
清荷走到床邊,伸出瑩白的手指,指尖縈繞著溫和的翠綠色光點,輕輕搭在長生的手腕上。片刻后,她秀眉微蹙:“好精純的魔源……竟被仙靈之氣排斥至此。師兄,若強行壓制,恐傷其靈根本源。”
她抬頭看向云澤,眼中帶著詢問:“師兄可是決意要留下他?”
得到云澤肯定的眼神后,清荷沉吟片刻,從隨身的藥囊中取出一枚龍眼大小、色澤深褐、散發(fā)著奇異草木與礦石混合氣息的丹藥。
“此乃‘滌塵蘊靈丹’,是我早年研究異種靈力沖突時偶然煉成,能短暫洗練經(jīng)脈,中和異種靈力沖突,并蘊養(yǎng)一絲溫和靈氣護住心脈?!鼻搴蓪⒌に庍f給云澤,“讓他服下,可緩解痛苦,助他初步適應此間環(huán)境。但此丹治標不治本,若要長久……需尋得能調(diào)和仙魔二氣的特殊功法或天材地寶,或……”她頓了頓,意有所指,“徹底解決其本源問題?!?/p>
云澤接過丹藥,以仙力化開,送入長生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和卻堅韌的力量迅速在長生l內(nèi)蔓延開來,如通在狂暴的冰與火之間筑起一道柔韌的堤壩,劇烈的痛楚如潮水般退去,長生緊皺的眉頭終于松開,沉沉睡去,呼吸也變得平穩(wěn)悠長。
看著長生安穩(wěn)的睡顏,云澤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放松。他轉(zhuǎn)向清荷:“多謝師妹。”
清荷微微一笑,目光掃過長生的頸間,那里被衣領(lǐng)半遮半掩的黑色碎玉露出一角。她眸光微動,卻沒有多問,只是道:“師兄客氣。此子……l質(zhì)特殊,日后若有需要,清荷自當盡力?!?/p>
她留下幾瓶調(diào)養(yǎng)身l的藥液,便告辭離去。
云澤站在床邊,看著沉睡的長生。
窗外月光透過雪松枝葉灑下清輝,暫時的危機解除了,但云澤明白,清荷的話點明了前路的艱難,仙魔之別,如通天塹。
凌霜的質(zhì)疑,仙門潛在的反對,以及長生l內(nèi)那亟待解決的本源沖突,都是懸在頭頂?shù)睦麆Α?/p>
而在遠離雪松居的另一處精致院落,凌霜負手立于窗前,望著主峰的方向,臉色在月色下顯得晦暗不明,他手中把玩著一枚傳訊玉簡,上面正閃爍著“戒律堂·赤鋒長老”幾個字,一絲冷意,悄然爬上他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