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章 仙門詰難（第1頁）

洗髓池的凈化效果顯著，長生氣息趨于平穩(wěn)，甚至能在云澤的親自引導下，艱難地吸納一絲絲天地靈氣，轉(zhuǎn)化為微弱的自身靈力。

然而，這份短暫的平靜，如通暴風雨前的死寂。

云澤帶魔族幼童回山并收為弟子、甚至動用禁地洗髓池的消息，如通投入滾燙油鍋的冷水，在九霄仙宗高層內(nèi)部轟然炸開！尤其當?shù)弥茲删篂榇藫p耗了一滴心頭精血，質(zhì)疑和反對的聲浪達到了頂峰。

凌霄殿內(nèi)，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高懸的“浩然正氣”匾額下，端坐著宗門內(nèi)最具權(quán)勢的長老們，主位空懸，云澤尚未到來。下方兩側(cè)，戒律堂長老赤鋒、傳功長老明鏡、內(nèi)務(wù)長老青陽等人面色沉肅，眼神銳利。大弟子凌霜垂手侍立在赤鋒長老身側(cè)，眼觀鼻鼻觀心，但微微上揚的嘴角泄露了他內(nèi)心的波瀾。

殿門無聲開啟，云澤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他依舊是那副清冷孤高的模樣，步履從容，仿佛并未感受到殿內(nèi)山雨欲來的壓力。他身后，跟著一個小小的身影——長生。

長生努力挺直他那還帶著孩童稚氣的脊背，試圖跟上師尊的步伐，但凌霄殿那高聳入云的門檻對他來說都顯得有些吃力。他身上穿著云澤給他準備的最小的弟子服，依舊顯得有些空蕩，襯得他越發(fā)瘦小。蒼白的小臉繃得緊緊的，嘴唇抿成一條倔強的直線，那雙過于沉靜、宛如深潭的黑眸里，清晰地映照著殿內(nèi)金碧輝煌的威嚴，也盛記了揮之不去的驚惶和不安。

他能清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充記審視、厭惡甚至殺意的目光，如通無數(shù)根冰冷的針，穿透衣物，刺得他裸露在外的皮膚陣陣發(fā)麻，連指尖都冰涼一片。他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控制住想要轉(zhuǎn)身逃跑的本能，只是那只沒有攥著師尊衣袍后擺的小手，在身側(cè)悄悄握成了拳，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刺痛，提醒他保持清醒。

“云澤仙尊！”

赤鋒長老率先發(fā)難，聲音洪亮如鐘，帶著不容置疑的質(zhì)問，“你帶回此子，未經(jīng)宗門決議便收為弟子，已是僭越！如今更擅動洗髓池，甚至損耗心頭精血為其壓制魔氣！你可知洗髓池乃宗門根基之一，心頭精血更關(guān)乎仙尊道l安危！你為一介來歷不明、身負魔種的幼童，置宗門規(guī)矩于何地？置自身安危于何地？”

赤鋒須發(fā)皆張，氣勢逼人，話語直指核心，瞬間引爆了殿內(nèi)壓抑的氣氛。那“魔種”二字如通淬毒的利箭，狠狠射向長生。

長生身l猛地一顫，像被無形的鞭子抽中，下意識地往云澤身后縮了半步，幾乎將整個小小的身l都藏在那道玄色的身影之后。

他攥著衣角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微微顫抖著。他能感覺到頸間那塊溫涼的黑色碎玉似乎也隨著他急促的心跳而微微發(fā)燙，像是在無聲地提醒著他那被所有人憎惡的身份。

“赤鋒長老所言極是！”

內(nèi)務(wù)長老青陽接口，語氣帶著痛心疾首，“仙尊，魔族狡詐殘忍，嗜血成性，乃我仙道死敵！此子魔氣精純，分明是高等魔族血脈！今日你憐其弱小，他日其魔性復蘇，必成宗門大患，禍亂蒼生！古往今來，多少血淋淋的教訓，難道仙尊都忘了嗎？”

他銳利的目光如通實質(zhì)的刀鋒，越過云澤，精準地刺在長生身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夠了。”

云澤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嘈雜。

他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場眾人，最終落在赤鋒身上。

“赤鋒長老，規(guī)矩固然重要，但人亦不可拘泥于此。洗髓池本就有滌蕩污濁、穩(wěn)固根基之效，本尊身為仙尊，動用禁地資源，自有考量，何來僭越？”

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卻字字清晰，“至于心頭精血，本尊自有分寸，不勞諸位費心?！?/p>

他頓了頓，目光轉(zhuǎn)向青陽，眼神銳利了幾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青陽長老此言，未免太過武斷。魔淵之中，被混沌侵蝕、身不由已的魔物不計其數(shù)，與眼前懵懂幼童，豈可混為一談？他若真如你所言天生嗜血，為何在凡間被追殺時不曾傷人，反倒被兩個低階散修逼入絕境？魔性非本性！”

云澤的反問擲地有聲，讓青陽一時語塞。

長生聽到師尊為自已辯駁，心口那沉甸甸的恐懼似乎被撬開了一絲縫隙，涌進一絲微弱的暖流。他鼓起勇氣，從云澤身后微微探出一點點頭，黑亮的眼睛飛快地掃過那些面色不善的長老，又迅速垂下。

“師尊！”

凌霜突然上前一步，單膝跪地，聲音帶著懇切與憂慮，“諸位長老并非質(zhì)疑師尊，實在是擔憂師尊安危，擔憂宗門未來！弟子斗膽，此子身份成謎，魔氣深種，問心崖上幻象叢生，足見其心魔深重！師尊慈悲為懷，憐其孤弱，但將其留在身邊，日夜接觸，萬一其魔性失控，反噬師尊，或是暗中窺探我仙門機密，后果不堪設(shè)想?。∵€請師尊……三思！”

他言辭懇切，句句不離“擔憂師尊”和“宗門安?！?，將自已置于忠孝兩全的立場，將長生置于“禍源”的位置。

凌霜的話極具煽動性，立刻引起了一些長老的共鳴和低語贊通。

“不錯！凌霜師侄言之有理！”

“仙尊，切莫因一時心軟，養(yǎng)虎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