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議員,經(jīng)參眾兩院一致同意,議會決定于10月9日上午9時準(zhǔn)時開始,現(xiàn)在報名參加競選人員唯臨時執(zhí)政秦時竹一人,如各黨派有意向參選人選的,請盡快抓緊到大選籌備處登記報名……大選之日,望諸君以國事為重,準(zhǔn)時出席……現(xiàn)在我宣布,本次聯(lián)席會議閉幕!”吳景濂重重敲擊一下小槌后,議會大廳又開始熱鬧起來,眾人一邊三三兩兩地往外走,一邊在探討對時局的看法。
內(nèi)務(wù)部一處秘密的監(jiān)獄里,鐵良被人五花大綁地捆在一根鐵柱子上,整整三天了,他粒米未進(jìn),整個人餓得頭昏眼花。坐在對面的葛洪義很沉得住氣,鐵良和張勛被馮國璋派人押解到京后,立刻就當(dāng)作復(fù)辟重犯關(guān)押進(jìn)來后,他沒有急著去提審,反而指示陸建章先餓上三天、順便殺一殺對方的銳氣再說,后者自從投靠北疆系后,一心想做出點成績來以報效“不殺”之恩,不僅牢牢貫徹了葛洪義的指示,而且還額外加派了看押的人手,二十四小時形影不離地盯著鐵良,每天只讓這家伙睡上兩個小時。
剛剛被關(guān)進(jìn)監(jiān)獄的時候,鐵良還頗為硬氣,破口大罵不止,一天下來,連喘息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在那生不如死。更要命的是,鐵良和大多數(shù)清廷官員一樣,都有吸食鴉片的癖好,這阿芙蓉一時半會不吸已是渾身無力,若是拖上個半天,可以將人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毒癮發(fā)作的時候,鐵良只感覺似乎有千萬個小螞蟻在身上爬似的,真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鐵柱子上,可惜手腳被牢牢縛住,絲毫不能動彈。看守秉承上峰的旨意要殺殺他的銳氣,并不是真要鐵良死,一看有機(jī)可乘,在鐵良毒癮發(fā)作的時候就給他注射hailuoyin,三天以來,鐵良已形成了hailuoyin的依賴,藥效從最初的10個小時下降到半天左右了。望著閃著寒光的針尖,望著針管里透明的液體,鐵良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毒癮發(fā)作的時候,卻又巴不得看守給他打上一針??恐蚳ailuoyin的注射,鐵良奄奄一息的活了下來,原本略顯富態(tài)的面孔,卻迅速地凹陷了下來。
“來,把他潑醒?!币豢蠢洗笫沽藗€眼色,站立一旁的陸建章立即示意手下行動。
“啪”的一盆冷水潑去,原本昏昏沉沉的鐵良被激得一個機(jī)靈,眼睛也開始慢慢睜開了。
“鐵良,你可知道我是誰?”
“你?”
“這是內(nèi)務(wù)部葛總長?!?/p>
“哈哈,”鐵良發(fā)出笑聲,“我道是誰,原來是秦時竹的走狗。”
“混蛋……”陸建章一聽辱及自己的頂頭上司,頓時怒不可遏,罵道,“看來餓了你三天還沒讓你清醒過來,來人哪,給我打?!?/p>
“慢著,”葛洪義制止了手下的舉動,問道,“陸處長,這三天不曾用刑吧?”
“是,遵照您的吩咐,只是餓了他三天,沒有用刑。”陸建章用手直指鐵良,“鐵良,你給我放明白點,葛總長的寬容是有限度的?!?/p>
鐵良“呸”的一聲還以顏色:“你們兩個狗東西、王八蛋……”
“鐵良,事到如今你也不用逞強(qiáng)了,你再逞強(qiáng)你也救不了你主子……倒不如和我們合作,對你個人而言,還有一條生路?!?/p>
“胡說,我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出賣主子的事情,我……”鐵良說著說著,底氣開始不足,眼淚也流了出來。
“哈哈,好個赤膽忠心,我且問你,辛亥年革命軍攻打江寧,你身為守將,為何棄城出逃?”葛洪義輕蔑地一笑,“當(dāng)時逃跑的是你和張勛,現(xiàn)在急急忙忙要做復(fù)辟先鋒的,也是你和張勛,這世道真是有意思極了?!?/p>
這是事實,鐵良無從辯駁,只能破口大罵相干人等。
“鐵良,你不必用辱罵來掩蓋你心中的恐慌,就是你不交待,你手中的詔書和張勛的供詞就足以置你于死地了,要殺你,很簡單,我一個眼神就可以。不過我們還有筆交易可以做,所以我先不會殺你……究竟是生路還是死路,你自己選擇吧?!备鸷榱x壓根就看不起鐵良,認(rèn)為他不過是個貪生怕死之輩,之所以要費點力氣,無非是讓事情辦得更加順利些。
鐵良面上又大罵張勛,說什么不爭氣的東西,軟骨頭,心里卻在暗暗思索葛洪義的話語。這三天,雖然肉體上受了折磨,但三天無人來過問的情況,對他更是一種精神折磨,他生怕自己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牢里,葛洪義來提審,反而讓他有種解脫的感覺。
“你不用罵張勛來,他還在罵你呢,說上了你的賊船……陸處長,把張勛的供詞念給他聽聽?!睆垊椎膶徖硐鄬Ρ容^容易,因為張勛已經(jīng)坐實了縱兵劫掠的罪行,哪怕一個字也不說都是死罪,陸建章充分發(fā)揮了他的本事,讓張勛誤以為只要交待清楚復(fù)辟的事情就有一線生機(jī),張勛果然上當(dāng),竹筒倒豆子般地將前前后后將了一通。
陸建章抑揚(yáng)頓挫的聲音,仿佛如同錘子般一下下地捶擊在鐵良的心上,更讓他抵擋不住地是,葛洪義隨即說道:“張勛雖然自己的部隊已經(jīng)被馮國璋收編,再次掌軍也不太可能,但是這么多年積累的財產(chǎn),好歹也可以過個富家翁的生活。鐵良,你這是何苦呢?放著好好的富家翁不做,偏要刀口舔血,你死了沒關(guān)系,你的家人可怎么辦呢?據(jù)說你走后你家的小妾天天被你大夫人責(zé)打,你能不能活著見他,恐怕都是疑問嘍……”
“水,水,我要水……”鐵良渾身抖動,眼淚、鼻涕一塊兒流了出來,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總長,這混蛋怕是煙癮犯了?!标懡ㄕ聹惖礁鸷榱x的耳朵邊說道,“要不要給他打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