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總統(tǒng)老成謀國,只是今日之事,讓我費解……”
“老相國,有事您慢慢說,只是‘總統(tǒng)’稱呼,太過生分,您還是照以往那么稱呼我吧……”
望著秦時竹的笑臉,徐世昌嘆了口氣:“復生,我知道你在擔心些什么。個中是非曲直不論,清廷已是孤兒寡母,何忍再欺?”
“非是我欲欺退位清廷,實在是他們鬧得不象樣。退位以后,躲在紫禁城里稱孤道寡、指點天下我也就忍了,但受民國政府如此優(yōu)待,居然還要圖謀復辟,豈非令人憤懣?”
“復生休要聽信他人胡說。”
“鐵證如山。”秦時竹掏出一大堆文件,“從去年鐵良、張勛被捕以來,我一直命令內務部陸陸續(xù)續(xù)查實,絲毫不敢有所馬虎,所捕之人,個個都有證據(jù)在手?!?/p>
徐世昌輕輕推開案卷:“那是一幫夢做不醒之人的妄語,你又何必當真?”
“我也不想當真,只是有人逼迫我當真罷了。內勾地方統(tǒng)兵大將,外聯(lián)敵國奧援,居然敢以分裂疆土為代價搖尾乞憐,這等大案倘若再不辦,民國必危,共和定倒!”
“那是個別狂徒,與清廷無涉。”
“是么?內務部做過鑒定,鐵良手中所持詔書,無論墨跡、璽印、絹綾都是真的,難道冤枉不成?鐵良再膽大包天,能自己偽造圣旨?”葛洪義適時插言。
徐世昌見如此,也說不出話來辯解,只能搖頭嘆息。
“老相國放心,此案雖然事關重大,但畢竟沒有得逞,治一個未遂罪就差不多了,當是罪不至死!溥儀年幼,尚未成人,與他無干!其余人無非在獄中渡過一段長短不一的鐵窗歲月罷了。”
徐世昌心想:雖然說罪不至死,但這些人一旦關押進去,和要了他們命也差不多。
“復生,你終究也做過大清的臣子,也曾是我的手下,能不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對他們寬宥一些?”
“我也很想寬宥,只是法不容情,除非……”
“除非什么?”老狐貍的嗅覺很靈,當即逮住了要害――秦時竹在提條件。
“除非能保證今后絕不再犯!”
“一定,一定。”徐世昌松了口氣,這個好辦,有過這次教訓,這幫蠢蛋就是再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了。
“總統(tǒng),此事尚容商議?!备鸷榱x適時扮起了黑臉,“小朝廷一日不去,一日為禍。這幫人不再犯,保不準另外還有利欲熏心的人前去勸唆。再說,一國之內,居然還有人大言不慚自稱為帝國,紫禁城城內依然如同前清皇宮一般,依舊是皇帝的氣派,如何能證明心悅誠服、歸附民國?”
“這……復生的意思呢?”
“我想,既然已經退位,就退得徹底些吧,不要把自己關在里面稱孤道寡、三呼萬歲了,我聽說現(xiàn)在還天天上朝議政,難不成他們把紫禁城當作自己的國土?老相國據(jù)說有顧命之托,想來必然是知之甚詳。這復辟的主意,是不是上朝議政時議論的啊?”
饒是老狐貍再狡猾,此事也無可辯駁,只能喃喃道:“主上年幼,太妃是婦道人家,被一群小人蒙蔽……”
“小人,我看他們個個都以中興名臣自居吧?”
徐世昌冷汗直冒,秦時竹、葛洪義兩人一唱一和,鐵了心要把清室從紫禁城里趕出來,這個條件可真是……想到這樣的可怕后果,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既然如此,復生你看是不是這樣?原先民國優(yōu)待條件中說明暫且居住于紫禁城,日后移居頤和園,我去勸他們移居頤和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