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怎么說?”
“我們希望貴方能夠提供資金,然后在新勘探的區(qū)域設立新的礦區(qū),那時候無論鐵礦石也好,生鐵也罷,都可以在供給舊廠之后優(yōu)先滿足貴方的需求。”
“哪一塊?”
禹子謨將手一攤:“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按照我們的勘探結果顯示,目前探明的礦區(qū)儲量雖然可觀,但品位實在不夠,用來煉鐵恐怕……”
又是一個不行,三川氣得眼睛都綠了。
禹子謨接著補充了一句:“倘若貴方有合適的勘探結果,不如報于本公司,由我方出面圈地……”
沒等禹子謨說完,三川就忍不住了:要是滿鐵已經探明了儲量與分布區(qū)塊,何必費心再與遼陽實業(yè)商談“合作”,直接扶持一個傀儡公司進行開發(fā)豈不是更好?繞來繞去,還是個不同意?
“禹先生……”三川的語氣中早帶有了三分怒意,“敝社對合作是十分關注與帶有十二分的誠意的,但貴方如此態(tài)度實在稱不上,這樣下去不利于雙方友好關系的維護,對于貴方每年通過南滿鐵路進行輸送的物資,我方亦無法……”
來了……第一招殺手锏來了。聽到對方說起此事,禹子謨就佩服秦時竹的眼光——還沒有談判,秦時竹已經分析了整個事件的成敗利鈍,對滿鐵的態(tài)度和要求猜了八九不離十,南滿鐵路的運輸權便是滿鐵制約遼陽實業(yè)的第一步。
既然已想到了這些,禹子謨自然也有應對之策:“三川先生,恕我直言,真正沒有誠意的卻是貴方。”
“哼……”
禹子謨不慌不忙地分析起來:“既然是合作,那就不是單方面的吞并或者控制而是對等的交易,但貴方一直拿不出適合交易的籌碼來。按照我的理解,有三種形式的合作:第一是資本合作,我方向貴方商借資金,然后按照抵押貸款進行償還,可貴方要么不答應我方的償款條件,要么拿不出相應的國際通用貨幣,完全是貴方無意進行資本合作;第二是技術合作,可貴方并沒有向我方進行專利轉讓的用意,無論是高速鋼還是特種鋼,貴方都以技術保密為由拒絕,如何合作?第三是資源合作,可鞍山礦脈分布的地方是在中國境內,并不是日本領土,而且貴方也拿不出相應的礦藏分布圖和勘探圖,我實在看不到任何資源合作的可能性……”
禹子謨的話說得三川是啞口無言。對于資本合作,確實如禹子謨所言,日本拿不出比德國還優(yōu)惠的條件——要不是有情報價值,德國也不會開出如此優(yōu)惠的條件;對技術合作,滿鐵本來就試圖將鞍山作為自己的原料或者資源獲取地,哪里肯轉讓鋼鐵業(yè)的核心技術?對資源合作,滿鐵亦缺乏有利條件作為籌碼。
經過這一輪交鋒,三川雖然氣勢洶洶,不可一世,可在實質上并沒有撈到任何便宜,反而暴露了日本方面拿不出相應代價的虛弱本質。禹子謨看似心平氣和的話說得三川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差點想拂袖而去,想想沒完成使命又不甘心,只好拿起茶杯飲水作為掩飾,腦筋卻在飛速轉動,思考從何處尋找突破口。
正在此時,外面進來一人,附在禹子謨的耳邊悄悄耳語兩句,禹子謨臉色微變,但三川既然在低頭喝水,這番神情的波動便不曾注意到。禹子謨少頃便恢復了臉色的平靜,揮手道:“此事我已知曉,你先下去好了?!?/p>
來人諾諾而退,三川亦已抬起頭來,正待發(fā)問,禹子謨已經笑吟吟地開口:“三川先生,剛剛傳來一個好消息,對于我們彼此的合作有著十分有力的推動?!?/p>
三川本來還在費盡心機想尋找突破口,聽得禹子謨如此說,頓時心花怒放,小胡子也抖了起來:“請講,請講!”
禹子謨不疾不徐地抖開了第一個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