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剛慌里慌張地備好車,電話鈴響了,徐世昌心急火燎地催促:“慰廷,不得了了,奉天獨立,趕緊到宮里來議事!”
“我馬上到!”
到了東暖閣,袁世凱正欲下跪拜見,載灃一把拉住他:“免了,免了,商量正事要緊!”袁世凱抬眼望去,攝政王愁眉緊鎖,一時間仿佛老了十歲。袁世凱根本沒有想到,載灃在聽到消息后已暈過去一次了,連連召來太醫(yī),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參湯,才救醒了過來。
良弼、鐵良等一干朝廷重臣都在,載灃苦笑一聲:“南方兵變未定,這下倒好,連祖宗龍興之地都讓人端了?!毖哉Z間頗為哽咽,幾欲垂淚。
老袁看了他一眼,雖然過去兩年這家伙沒少找自己的麻煩,但現(xiàn)在這番情景倒也讓人同情,再說,自己還仰仗著大清這尊大佛再庇護自己一陣子呢,真要這么快倒了,也不合自己的意。
“王爺放心,我一定帶兵掃平叛逆?!痹绖P轉(zhuǎn)頭問徐世昌,“菊人兄曾出任東三省總督,這秦時竹是何來歷?我從來沒有在革命黨中聽到過他的名字?!?/p>
“慰廷,他不是革命黨,他原先是立憲派,正式官職是奉天巡防營統(tǒng)領(lǐng),記名提督?!?/p>
“一個小小的巡防營統(tǒng)領(lǐng)就讓奉天翻了天,趙爾巽干什么吃的?王爺,您放心,我這就親自帶部隊掃滅他?!辫F良不以為然。
“諸位不要輕敵,秦時竹雖然只是小小的巡防營統(tǒng)領(lǐng),但足智多謀,文武兼?zhèn)?,就連和日本人商談新洮路都是他出面的;另外,他的老丈人是遼陽集團董事長,家財萬貫,同黨遍布奉天,其他兩個巡防營統(tǒng)領(lǐng)、奉天制造局總辦、巡警局總辦、財政使都在偽政府上列名,能量不可小看?!?/p>
載濤瞟了徐世昌一眼,“他能成今天的氣候,我看徐大人也難辭其咎?!?/p>
徐世昌涵養(yǎng)雖好,這么赤裸裸的人身攻擊也聽不下去的,反唇相譏道:“此人雖然現(xiàn)在造反,但跟革命黨素來毫無瓜葛。他一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牧椗?,被‘干線國有’、‘皇族內(nèi)閣’逼得揭竿而起,獨立通電里寫得明明白白,這難道也是我姑息縱容的嗎?”
朝堂之上幾乎就要爭執(zhí)起來。老袁大怒:“現(xiàn)在不是討論誰是誰非的時候,眼下最要緊的是趕緊平定奉天,保住吉、黑兩?。 ?/p>
“對,對,袁總理說的對?!陛d灃也窩了一肚子火,“你們趕緊想辦法,一個個吵架倒是挺能耐的?!?/p>
“現(xiàn)在由袁總理全權(quán)指揮部隊,想必已有了良策?!绷煎霭哑で蛱呓o袁世凱。
“我意先由在直隸的數(shù)萬大軍迅速掃平藍天蔚,然后合兵一處,全力越過山海關(guān),直搗奉天!”
“報,二十三鎮(zhèn)電報。”
袁世凱拿來一看,惱怒不已,一甩手就扔在地上。
小蘇拉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哆哆嗦嗦?lián)炱饋碛诌f給載灃:“山海關(guān)發(fā)現(xiàn)大量敵人,人數(shù)不下數(shù)千,我軍軍列被劫,大量火炮輜重喪失,難以合圍藍天蔚部。”
袁世凱長嘆一聲:“秦時竹果然是厲害角色,派兵守住了山海關(guān)等于關(guān)上了北上奉天的大門,進去就沒那么容易了。”
“王爺,我親自帶兵去攻占山海關(guān),完不成任務(wù),我提頭來見?!辫F良慷慨請戰(zhàn)。
“不可!眼下當(dāng)務(wù)之急是火速剿滅藍天蔚部,防止其北竄奉天,如果兩賊合兵一處,剿滅就更加困難。”老袁眼珠子一轉(zhuǎn),“派兵牽制住關(guān)上守軍,防止其與藍匪互通聲氣!”
“報,王爺,奉天方面的通電!”
“念!”
“這個……奴才,奴才……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本王讓你念就念!”載灃大發(fā)脾氣,最近他肝火極旺。
“喳!《實行共和、恭請清帝退位電》……”小太監(jiān)剛念了個標(biāo)題,載灃一把奪過電報紙,嘴里大喊,“滾!給我滾!”小太監(jiān)手腳并用地逃了出去。載灃粗略看了下,將電報紙撕成碎片,捶xiong頓足地喊:“大清不會亡的!大清不會亡的!祖宗的江山絕不能毀在我的手里!……”說完,又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