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會后的秦時竹見到了急匆匆趕來的沈麒昌。
“岳父,您什么時候來的?家里都好吧?蓉兒和孩子們都好嗎?”
“好好,他們都好?!鄙蝼璨呛堑卣f,“早上我一得知奉天宣布獨立,你做了革命軍都督,立馬就趕來了,本來蓉兒也要來的,我怕你分心,勸她留在家里了?!?/p>
“既然都好,那我就放心了,其他家眷也都安好吧?”
“都好,都好!就是埋怨你們事先也不通氣,就干出這么大的事情,把他們都蒙在鼓里?!鄙蝼璨鹱霾粷M,“連我也不告訴,是不是覺得我老了,會拖革命后腿啊?”
“您想哪去了,革命是要掉腦袋的事,我既怕連累家里,又怕走漏風(fēng)聲,所以一直瞞著?!鼻貢r竹連忙解釋,“好在革命已經(jīng)成功,過兩天等我抽空把各家家眷接過來,讓他們親人團聚?!?/p>
“革命大局欣欣向榮,我這把老骨頭還有用武之地么?”
“當(dāng)然,當(dāng)然!新政府成立,千頭萬緒,本來實業(yè)部長提議讓您擔(dān)任,考慮到您是我岳父,便讓他們換了禹子謨?!鼻貢r竹誠懇地說,“真希望您能理解,更希望您老人家能幫襯我。”
“復(fù)生,沒事!我絕不是貪戀官位的人,你做了都督,我也不想靠你撈好處。”沈麒昌大笑,“有用得著的地方,盡管說,我一定盡力而為!”
“報,都督,關(guān)押的趙爾巽和其他一些官員今天早晨開始絕食,怎么勸也不吃飯,聲稱要為清廷盡忠?!?/p>
“這么快就來事了?”秦時竹對沈麒昌說,“走,一起去看看,他們究竟想玩什么花樣?”
來到了軟禁各官員的地方,趙爾巽和一干人正襟危坐地坐著,面前放著的飯菜卻一動也沒動。
“諸位,你們這是何苦呢?犯不著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鼻貢r竹勸他們。
“胡說,我等生是大清之人,死是大清之鬼,絕不食你等亂臣賊子之食!”趙爾巽語氣強硬,眼睛目不斜視。
“當(dāng)過大清的官怎么了?我也當(dāng)過!都說識時務(wù)者為俊杰,現(xiàn)在奉天已經(jīng)獨立,革命政府亦已成立,諸位難道看不清時勢么?”
“無論你如何花言巧語,我等絕不食革命黨之粟!”
“諸位某非想學(xué)叔夷、伯齊?”沈麒昌問。
“正是,秦時竹,你亦曾食朝廷俸祿,本帥也待你不薄,為何要犯上作亂?”趙爾巽反過來做秦時竹的工作,“若你能幡然醒悟,取消獨立,仍舊歸順朝廷,本帥就保你坐這三省總督的位子,絕不食言!”
“大清氣數(shù)已盡,窮途末路,我勸諸位也不要跟著殉葬?!?/p>
“胡說,大清不會亡的,”趙爾巽搬出歷史為證,“當(dāng)年洪楊逆匪可謂猖狂,建都江寧,僭稱天王,十余年后照樣灰飛煙滅!我倒是要勸你不妨及早反正,他日不失封侯之位?!?/p>
“與十年前相比,大清的國力是弱了還是強了?”沈麒昌出聲了,他的問題沒有人敢回答,十年前正好是庚子事變,清朝茍延殘喘。
“諸位好好想一想,與三十年前相比,小民的生活是富了還是窮了?”這也沒有人敢回答,三十年的1881年,中國還沒有那么多賦稅。
“請諸位再好好想一想,與七十年前相比,大清的疆域是大了還是小了?”這更沒有人敢回答,《南京條約》割讓香港后,不斷有領(lǐng)土被蠶食,被瓜分。
“這些問題,諸位回答不上來吧?!鄙蝼璨美聿火埲?,“再看中華歷史,歷朝歷代,哪有一個朝廷象大清這樣,京城兩次被洋鬼子占了去,最后被逼簽訂城下之盟,宗廟社稷落于外人之手,情何以堪?”
這些都是事實,有些官員越想越辛酸,趙爾巽也動了感情,“正因為國家多災(zāi)多難,所以才要你們?yōu)閲M忠,而不是動不動就造就拿秦時竹你來說,要不是我愛惜你的才干,你哪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