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的奉天火車站格外寒冷,風(fēng)吹在臉上嗖嗖地痛,蔣方震提著行李朝月臺走去,時不時又停下來,心情復(fù)雜地轉(zhuǎn)過身來再看一眼他所熟悉和不熟悉的奉天城。沒想到向來栽培自己的趙大人居然是如此頑固和保守,本來還對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順應(yīng)潮流,主動宣布獨立,沒想到卻落了空。自己和‘聯(lián)合急進會’的接觸本來是想給總督大人尋一條光明大道,誰知道他壓根就不領(lǐng)情,還斥罵自己私通革命黨,讓蔣方震好生失望,更令人絕望的是馬龍?zhí)兑猜渚率疵羰冠w爾巽把自己抓起來。好在趙爾巽念及舊情,網(wǎng)開一面,讓自己南下自謀出路。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他不是為自己的命運擔(dān)心,他擔(dān)心的只是奉天的局勢。本來按他的想法,奉天政局是可以和平實現(xiàn)變革,可現(xiàn)在如此冥頑不化等于是把革命黨逼到非革命不可的地步。自己的成敗得失無足輕重,關(guān)鍵是不忍心看到奉天血流成河、生靈涂炭……
正想著,不知不覺中,他身邊圍上來了四個穿警服之人,有一個還抓住了他的衣服,
“干什么?你們干什么?”
“干什么?跟我們到警局走一趟吧!”
“住手,我什么事也沒干,你們憑什么抓我?”
“少羅嗦,到了你就知道了?!睅讉€彪形大漢不由分說,就把蔣方震抓了起來,塞進一輛早已準備好的馬車飛奔而去……
“哈哈,百里兄,我們又見面了!”秦時竹笑瞇瞇地說。
“秦時竹,你個卑鄙小人,居然敢冒充警察bangjia我!”蔣方震怒不可遏。
“百里兄,你這就不對了,怎么是冒充警察呢?我明明是正宗的巡警總辦嘛!”葛洪義笑著從后面走了出來。
“你,你也不是好東西,狼狽為奸!我真是瞎了眼,以前居然當(dāng)你們是朋友!”
“朋友?有這樣偷偷溜走的朋友么?”秦時竹調(diào)侃他,“這么偷偷走了,也不讓我們送行,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之處?”
“什么不可告人之處?我蔣方震行得正、做得對,哪像你們這么偷雞摸狗!”
“行得正、做得對?那趙大人為什么將你免職?以前你可是他跟前最紅之人???”
“趙大人和我政見不合,又聽了小人讒言才將我免職的,用不著你們幸災(zāi)樂禍!”
“政見不合?這么簡單?”秦時竹想再試探試探對方,故意道,“聽說你暗中勾結(jié)革命黨準備起事,幸而被人告發(fā),趙大人放你走了,我可沒菩薩心腸!”
“終于把真心話說出來了,不就是想落井下石嘛!”蔣方震不無譏諷,冷笑連連,“何必繞個彎彎?不錯,我是聯(lián)絡(luò)了革命黨,但這是為奉天百姓好!你們不要得意,以為這么做就可以討趙大人歡心,告訴你們,他早就不信任你們了,你們再怎么討好也是白搭!”
“趙爾巽不信任我們?這個不用你提醒,我早知道了,我只是可惜啊……”秦時竹拖長了音調(diào),賣個關(guān)子。
“可惜什么?你還知道可惜?”
“可惜百里老弟的一腔抱負就化成了過眼煙云,壯志未酬吶!”
“我的事不用你管,快放了我,我沒時間和你們多費口舌!”
“多費口舌?我才沒那么空!你就不想再繼續(xù)革命事業(yè)了,就這么半途而廢,就這么灰溜溜地逃之夭夭?”